灵界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
通天峰的防御阵外，季阳的骂声早已嘶哑，青木府的修士们举着藤蔓盾牌在雨中瑟缩，却始终没能攻破那道看似单薄、实则坚不可摧的光幕。而阵内，大景的修士们正围着篝火喝着热汤，灵能喷火器的枪口擦拭得锃亮，随时准备应对下一次冲击。
叶宇站在指挥塔的窗前，看着雨幕中季阳焦躁的身影，指尖在桌案上的“灵界布防图”上轻轻敲击。图上，灵能储备库、防御阵节点、预备役营地的位置标注得密密麻麻，每一处都用朱砂画了三道防线——这是他依照“广积粮，高筑墙”的策略，花三个月时间打造的“铁桶阵”。
“陛下，季阳又在阵外烧我们的军旗了。”叶明远走进来，脸上带着怒色，“他说……说您是缩头乌龟，不敢应战。”
叶宇抬头，望向阵外那面被烈火吞噬的大景龙旗，眼中没有波澜：“让他烧。军旗烧了可以再绣，士兵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翻开桌案上的“粮草账簿”，上面记录着灵界各区域的灵谷储备：“东部粮仓还能支撑半年，西部的灵脉井水足够饮用，百家院新炼的丹药能覆盖八成战损……我们耗得起。”
这正是他从前世历史中汲取的智慧。当年朱重八能在乱世中崛起，靠的不是一时的血气之勇，而是“广积粮”的沉稳，“高筑墙”的谨慎，“缓称王”的隐忍。季阳想靠复仇的怒火速战速决，他偏要以逸待劳，用时间磨掉对方的锐气。
“可将士们的士气……”叶明远担忧道。
“士气不是靠逞凶斗狠得来的。”叶宇起身，带着他登上指挥塔的最高层，“你看。”
塔下，灵能工坊的工匠们冒雨搬运着新铸的灵能核心，额头上冒着热气；预备役的少年们在雨中扎着马步，灵能步枪的枪托深深嵌入泥泞；万族议会的代表们正围着沙盘争论，如何调配各族的兵力支援防线……
“这就是士气。”叶宇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是知道身后有粮、阵前有盾、身边有同袍的踏实。季阳烧的是军旗，我们守的是人心。”
阵外，季阳的耐心正在被雨水一点点浇灭。
他原以为叶宇会像中洲平原那样，被他的辱骂激怒出战，却没想到对方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任他如何叫嚣，防御阵连一丝缝隙都不肯露。更让他焦躁的是，青木府的粮草快见底了——为了这次进攻，他几乎掏空了破碎群岛的储备。
“少主，再这样耗下去，我们的士兵就要断粮了。”管家忧心忡忡地递上最后一袋灵谷，“要不……先撤回去？”
“撤？”季阳猛地将灵谷袋摔在地上，雨水混着泥土溅了他一身，“上一世我就是因为退得太快，才让叶宇有了喘息之机！这一世，就算啃树皮，也要把他耗死在里面！”
他红着眼看向身后的修士：“谁能攻破防御阵，我赏他十颗凝神丹！谁能砍下叶宇的脑袋，我把青木府的一半灵田分给他！”
重赏之下，青木府的修士们再次疯狂冲击光幕，藤蔓像潮水般拍打着阵壁，却被光幕上流转的灵能符文弹开，留下一片片焦黑的痕迹。
季阳没注意到，他身边的修士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最初的复仇怒火，早已在连日的徒劳和饥饿中消磨殆尽，只剩下麻木和疲惫。他们跟着季阳打仗，是为了夺回失去的家园，不是为了陪着他在这里做无谓的消耗。
半个月后，转机悄然出现。
大景的灵能侦察机拍到，青木府的后方营地出现了小规模的哗变——一群修士不愿再冲锋，被季阳下令当场斩杀。血腥味顺着雨水飘进大景的防线，叶宇知道，时机到了。
“传我命令。”叶宇对着通讯器道，“打开北门，放‘饥饿’出去。”
所谓“饥饿”，是百家院用灵谷粉末和迷幻草炼制的“饵弹”。引爆后会散发出浓郁的食物香气，能让修士产生强烈的饥饿感，更能扰乱心智。
当夜，数十枚饵弹悄无声息地落在青木府的营地。香气弥漫开来，本就饥肠辘辘的修士们瞬间失控，有人开始抢夺同伴的干粮，有人甚至冲出营地，朝着灵界的方向狂奔——那里，大景的阵前正飘着烤肉的香味。
“废物！都是废物！”季阳挥剑斩杀了几个逃兵，却拦不住溃散的人流。他看着混乱的营地，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以为自己握有复仇的正义，却早已在无休止的恨意中，变成了失去人心的暴君。
就在这时，大景的防御阵北门缓缓打开。
叶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内，身后跟着排列整齐的大景修士，灵能喷火器的枪口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季阳，你输了。”叶宇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你以为赢了中洲平原，就能赢了一切？你不懂，支撑一个势力的从来不是仇恨，是人心，是粮草，是让子民活下去的希望。”
季阳看着叶宇身后那些眼神坚定的修士，再看看自己身边溃散的残兵，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降者不杀。”叶宇的声音再次响起，“愿意放下武器的，大景会分给你们灵田，让你们活下去。”
青木府的修士们面面相觑，最终，越来越多的人扔下了武器。他们不是背叛季阳，只是不想再为一场看不到希望的复仇送命。
季阳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只剩下管家和几个死士。他举起木剑，想要做最后一搏，却被管家死死按住。
“少主，算了吧。”老管家老泪纵横，“我们斗不过他……不是斗不过叶宇，是斗不过他背后的那片土地，那些愿意跟着他好好过日子的人。”
季阳的木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雨水打在他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赢了一场战役，却输掉了整个战争——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明白，叶宇要的从来不是“打败谁”，而是“守护谁”。
雨停了。
灵界的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通天峰的龙旗上，也照在那些放下武器的青木府修士身上。叶宇站在阵前，看着远处开始春耕的灵田，知道“高筑墙”的阶段即将过去，接下来，该让大景的旗帜，朝着更广阔的天地舒展了。
至于季阳，他被软禁在灵界的“悔过阁”，每日看着大景的子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真正的“天空”，不是靠仇恨争来的，是靠双手一点点耕耘出来的。
而叶宇，早已将目光投向了鸿鑫大世界的深处。顾圣人的闭关之地传来了微弱的灵力波动，似乎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踏上拜师求道的旅程。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这条路，他会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是亿万子民的期盼，是一个文明绵延不息的未来。这，才是主角真正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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