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几乎无懈可击，既解释了动机，又捧高了王一瑶，分寸拿捏得极好。
王一瑶心中冷笑，面上却适当地露出一丝被说动的神色，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陈先生有心了。”她这才翻开计划书，快速浏览。
计划书做得非常专业，条理清晰，资源列得也很诱人，包括与几家国际知名博物馆、艺术基金的合作意向，以及几个高端媒体平台的播出渠道。
“计划书很详尽，看得出陈先生的诚意。”王一瑶合上文件夹，没有立刻表态。
“不过，这里面涉及的一些具体内容，尤其是关于‘灵枢九针’理念的艺术化呈现部分，我需要和我的师父林老深入探讨一下。您知道，医术传承，尤其是像‘灵枢九针’这样的古法，有其必须遵循的规矩和底线。”
她刻意将林老抬出来，既是增加自己话语的分量，也是设置一道防火墙。
“完全理解！”陈明立刻表示赞同，语气甚至带着欣喜，“尊重传承是第一位的。能与林老这样的泰斗交流，更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可以等，一切都以您和林老的意见为准。”
他的态度好得过分，仿佛一切都在为王一瑶着想。
“另外，”王一瑶状似无意地补充道，“我近期在参与一个由沈老牵头的非公开中医药研究项目，时间上可能会有些冲突，合作推进的节奏或许不会太快。”
她抛出沈老和“非公开项目”，既是一种无形的震慑，暗示自己背后有官方层面的关注，也是在试探陈明的反应。
陈明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随即笑容更加温和：“没问题！学术研究是根本，我们一切以您的安排为主。合作是长远之事，不急在一时。我们可以先从小范围的、前期的文化交流活动开始，比如，下个月在法国巴黎有一个关于‘东方哲学与生命科学’的高端论坛，主办方与我相熟，不知王医生是否有兴趣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届时会有许多国际顶尖的学者和思想家，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
他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诱饵——国际舞台。
王一瑶心跳漏了一拍，去国外？这风险系数太高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露出适当的兴趣和为难：“巴黎论坛？听起来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不过，我目前的临床和研究任务比较重，而且出国手续也比较繁琐，我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也要和付豪商量商量。”
她再次把付豪拉出来，表明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当然，当然！”陈明连连点头，毫不意外，“您慢慢考虑，论坛还有一段时间。有任何需要我这边协助的，比如邀请函、行程安排，请随时告诉我。”
第一次洽谈，在一种看似融洽、实则各自心怀警惕的氛围中结束。
陈明得到了“继续推进”的信号，而王一瑶则成功传递了“有底线、有靠山、需谨慎”的信息，并获得了“巴黎论坛”这个重要的试探性情报。
另一边，罗伯特的第二次治疗如期在济世堂进行。
这次，他的状态明显比第一次放松了许多，对王一瑶的医术也表现出更大的信任。
“王医生，按照您上次说的，我尽量减少了饮酒，晚上也试着早睡，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些，头痛发作的频率好像真的降低了。”罗伯特主动汇报着情况，语气带着佩服。
“那是好事，说明您的身体自身在调整。”王一瑶一边准备针灸，一边温和地说，“坚持下来，效果会更好。”
治疗过程中，罗伯特似乎闲聊般提起：“付总最近真是大手笔啊，听说又在布局一个新的科技领域，魄力惊人。王医生，您有这么一位能力超群的未婚夫，真是令人羡慕。”
王一瑶下针的手稳如磐石，语气平淡：“他的事业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很少过问。我更专注于我的医术。”
“呵呵，也是，您在自己的领域已经是顶尖了。”罗伯特笑了笑，转而问道，“对了，我听说您除了针灸，对中药方剂也极为精通？我有个朋友，长期失眠，西药副作用太大，不知能否请您帮忙看看？”
“可以带来济世堂挂号。”王一瑶公事公办地说，“我需要当面诊脉才能开方。”
“明白，明白。”罗伯特点头，状似无意地又加了一句，“说起来，付总那边最近好像遇到点小麻烦？我听圈子里有人说，他之前上市时得罪的某些势力，似乎还没死心，可能在酝酿什么。王医生，您和付总都要多小心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善意的提醒。
王一瑶起针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罗伯特一眼，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她心中警铃微作，这是在试探付豪的状况，还是想通过她向付豪传递什么信息？或者是想让她担忧分心？
“谢谢罗伯特先生关心。”王一瑶神色不变，继续熟练地起针，“商业上的事情，付豪他自己能处理好的。我相信他。”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没有表现出担忧，也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同时再次强调了对付豪的信任。
罗伯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笑道：“那是自然，付总的能力有目共睹。”
治疗结束，罗伯特再次道谢离开。
王一瑶立刻将这次治疗中罗伯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细节都详细转述给了付豪。
付豪听完，冷笑一声：“他这是在多线试探。既想从你这里侧面了解我的情况和软肋，也可能想利用‘提醒’这种方式，营造一种看似站在我们这边的假象，降低我们的戒心。甚至不排除，他那个‘失眠的朋友’，也是下一步接近的棋子。”
他沉吟片刻，对阿杰吩咐道：“重点查一下罗伯特提到的，关于我得罪的势力还在酝酿的消息来源。另外，他那个‘失眠的朋友’，一旦出现，立刻摸清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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