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第三遍的时候,林昭睁开了眼。
天已经亮了,窗纸发白。他坐起身,没叫人伺候,自己穿好外袍,走到桌前倒了半杯冷茶喝下。脑子里很清醒,一夜没睡,反而把所有事都想透了。
他知道李丞相不会只靠一封密信就动手。那封信是试探,也是诱饵。如果他慌了,立刻调兵、改路线、发通缉,那就正中下怀。可他不能动,也不能真去走那条死路。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舆图摊开。手指从神京一路划到归云道,停在断河桥的位置。三处伏击点,西岭坡最险,青石坳次之,断河桥靠水,最容易脱身——也最容易设防。
但他不走这三条路。
他提笔,在《州县新政推行纲要》的空白处写了个“缓”字。不是停,也不是撤,是缓。百姓看了安心,官吏看了不乱,敌人看了……才会出手。
他收起图纸,走出房门。
苏晚晴已经在院中等着,一身劲装,腰佩长剑。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林昭低声说:“按计划来。”她答:“人都安排好了。”
他们早有默契。昨夜林昭闭眼前留下的信号,她已看懂。今天出发的车队,是假的。真正的巡行队伍,早已绕道旧漕运堤道,由锦衣卫暗线护送前行。而这支“明队”,是他用来引蛇出洞的饵。
马车备好了,林昭登车。车帘放下前,他看了一眼天色。阳光刚照到屋檐角,风不大,适合赶路。
车队缓缓出发。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响声。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林昭的呼吸声。他靠在角落,手边放着一个木匣,里面藏着短弩和烟雾弹。这是系统提示改良的机关装置,用火药驱动,一次可射三支铁矢,专防近身突袭。
他没打算硬拼,只等对方先动。
车队行至城郊,转入山路。两旁林木渐密,地势起伏。前方传来小吏的通报声:“大人,再过十里就是断河桥。”
林昭嗯了一声,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路边有灌木丛,也有碎石坡。若是埋伏,最佳位置就在桥头拐弯处。
他放下帘子,低声对车内暗格说了句:“准备。”
车继续走。
快到桥面时,马突然嘶鸣一声,前蹄扬起。车夫大喊:“不好!木板松了!”
话音未落,桥面中间一块木板猛地翘起,钉子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马受惊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护栏。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右侧灌木跃出,手持短刀直扑马车侧面。那人动作极快,目标明确——砸窗、杀人、逃逸,一气呵成。
但他刚落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在他脚前三寸。
苏晚晴骑马从侧翼杀出,手中长弓未收。她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挡在马车前。同时哨声响起,左右山林中瞬间冲出十余名披甲护卫,将桥面团团围住。
刺客转身想逃,却被两名亲卫从后包抄,一人挥棍扫腿,另一人扑身上前将其按倒在地。短刀掉落,发出清脆声响。
林昭这才掀开车帘走出来。
他站在车辕上,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刺客,声音平静:“你不是山匪。你是严崇的人,还是李相的死士?”
那人咬牙不语,脸上沾着泥,眼神凶狠。
林昭没逼问,只挥手示意:“搜身。”
一名亲卫上前翻查,从刺客贴身内袋摸出一块铜牌。递上来时,林昭接过一看——巴掌大小,黄铜质地,正面刻着一个“严”字,背面有编号“庚七”。
他冷笑:“严崇私铸的赏功令。每杀一人,得十两银,事成再给二十。你们三人分守三地,只要一处得手,新政就得停。”
刺客脸色微变,但仍不开口。
苏晚晴跳下马,走到跟前,一把抽出他腰间匕首,刀尖抵住喉咙:“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割了你舌头。”
那人终于开口:“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谁下的令?”
“严巡抚派人在归云驿接头,给了信物和酬金。说只要林大人死了,工程自然停摆,百姓也不会再信劵。”
林昭点头:“所以你们以为我真会走这条路?西岭坡、青石坳、断河桥,我都看了。但我今晨走的是旧漕运堤道——那是你们没想到的。”
他看向苏晚晴:“传令下去,将此人押送锦衣卫大狱,交秦枭亲自审问。务必挖出全部联络网。”
苏晚晴应声:“是。”
林昭又对围观百姓说道:“今日出行遇袭,非因工程不得人心,而是有人怕新政做成,怕百姓不再受盘剥。归云道工地暂缓开工,待朝廷查明幕后之人,再择日重启。”
人群中有人喊:“林大人没事吧?”
“我很好。”林昭抬手,“只要我还站着,劵就能兑银,工就能换税。别怕,路会修完,粮仓会建好,新政不会停。”
百姓纷纷应和。
林昭转身准备上车,苏晚晴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回府。”他说,“等秦枭的消息。这一刀已经砍出来,接下来,该我们出招了。”
车队调头返程。
中午时分,一行人回到府邸。林昭没休息,直接进了书房。他取出纸笔,开始整理刺客供词要点,并写下几道密令交给亲信送往各州。
傍晚,阿福送来晚饭,他摆手拒绝。桌上铺满了各地工程进度表,他一笔一笔核对,确认哪些地方可能被渗透,哪些环节需要加强监管。
他正写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晚晴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书:“锦衣卫刚送来的。断河桥刺客在押送途中招了。他说还有两人分别藏在西岭坡和青石坳,每人带着同样的铜牌,约定若一方得手,其余二人立即撤离北境。”
林昭停下笔:“李丞相这次是铁了心要我死。”
“但他没料到你会识破。”苏晚晴把文书放在桌上,“现在证据链完整了。铜牌、口供、伏击地点,全对得上。只要秦枭抓到另外两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严崇与李相的往来。”
林昭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说:“他们想用‘意外’杀人,结果自己露了马脚。这一局,是我们赢了。”
苏晚晴站到他身边:“李相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林昭合上账本,“所以他下次出手,一定会更狠。但我们也不用再躲了。”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地图,用红笔在归云道三处伏击点打上叉。然后在旧漕运堤道的位置画了一条直线。
“从明天起,所有工程调度,全部改走这条道。派重兵护送材料,每日三次巡查。任何人阻挠施工,当场拿下。”
苏晚晴点头:“我已经让义勇营待命。”
林昭看着地图,声音低沉:“他们以为杀了我,新政就会崩。但他们错了。新政不是靠我一个人撑着,是靠千千万万想活命的老百姓托起来的。”
他转头看向苏晚晴:“我们继续推行新政,让他们无计可施。”
苏晚晴嘴角微微扬起:“李相的阴谋不会得逞。”
林昭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新的命令。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屋外,夜风穿过庭院,吹动檐角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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