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机械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颤,天工炉周身的齿轮缓缓转动,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炉口吞吐着淡淡的白汽,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铁手盟主背对着平台,身形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寂,他正用那只机械铁手抚摸着炉身的符文,动作竟带着几分近乎虔诚的温柔。
“他好像……很在意这炉子。”翠儿压低声音,躲在石敢当身后,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平台下方的溶洞空旷得很,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此刻连众人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将母亲那件绣着玉兰花的长衫紧紧抱在怀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萧彻站在她身侧,长刀半出鞘,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带着无声的支持。
“爹。”沈清辞终于开口,声音在轰鸣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像一道惊雷,让铁手盟主的身形猛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平台上的人,机械铁手骤然握紧,指节碰撞发出“咔咔”的脆响:“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是娘让我来的。”沈清辞举起那件长衫,衣角在风中微微摆动,“她说,你看到这个,就会明白一切。”
铁手盟主的目光落在长衫袖口的玉兰花上,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低吼的声音:“不可能……她早就忘了我……她巴不得我死在机械岛!”
“不是的!”沈清辞急得眼眶发红,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娘等了你一辈子!她把你的照片藏在秘阁最深处,每年你出海的日子,都会去海边等你回来!她甚至偷偷画了暗港的防御图,想救你出来,只是……只是她后来病了,没能做到!”
她将怀里的海图和全家福照片一并展开,借着天工炉的火光,让他看得清清楚楚:“你看!这是你当年拍的全家福,娘一直带在身边;这是她画的海图,上面的标注密密麻麻,她为你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忘了你?”
铁手盟主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机械铁手的关节处甚至冒出了白烟。他死死盯着照片上年轻的自己和温柔的妻子,面具下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爹,你当年偷天工炉的设计图,是想带我们离开,对不对?”沈清鸢也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带着哽咽,“你不是坏人,你只是被仇恨困住了。”
“仇恨?”铁手盟主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凄厉,在溶洞里回荡,“你们懂什么!我被他们绑在实验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的手换成铁的,看着他们用烙铁烫我的脸!我喊着你娘的名字,喊着你们的名字,可谁来救我?!”
他猛地抬起机械铁手,指向平台上的众人:“是你们!是你们的‘等待’让我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要让所有人都尝尝这种滋味!”
说罢,他按下天工炉旁的一个按钮,溶洞两侧的石壁突然打开,露出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炮口对准了平台上的众人!
“小心!”萧彻一把将沈清辞护在身后,长刀挥舞,挡在最前面。石敢当也立刻将翠儿和沈清鸢拉到身后,举起铁棍严阵以待。
“爹!你醒醒啊!”沈清辞看着那些炮口,心像被揪紧了,“你真的要杀了我们吗?杀了娘用一辈子守护的家人?”
铁手盟主的动作顿住了,机械铁手悬在按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天工炉的火光映在他的面具上,忽明忽暗,仿佛他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就在这时,沈清辞腰间的“鸢”字血玉突然飞了起来,在空中化作一道红光,冲向铁手盟主。红光穿过他的面具,落在他的胸口,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却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那道红光。
“这是……姐姐的血玉?”沈清辞惊讶地看着空中的红光,只见血玉在空中盘旋一周,竟与沈清鸢身上的气息产生了共鸣,沈清鸢也跟着发出一声轻吟,体内残余的蛊毒顺着毛孔排出,化作点点绿光消散在空气中。
“血玉同心……”老大夫之前提过的话突然浮现在沈清辞脑海,“至亲之血相融,可化世间戾气……”
她立刻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玉佩和金蓝晶石,将两者一并掷向空中。三块信物在空中相遇,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金、红、蓝三色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网,将铁手盟主笼罩其中。
光网落下的瞬间,铁手盟主身上的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机械铁手的金属光泽渐渐褪去,露出底下伤痕累累却真实的手臂。他脸上的青铜面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露出一张虽布满疤痕却依稀能看出当年轮廓的脸。
“阿婉……”他喃喃地念着妻子的名字,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溶洞两侧的炮口缓缓收起,机械轰鸣声也渐渐平息。天工炉周身的符文不再闪烁,恢复了沉寂,仿佛也在为这场迟来的和解叹息。
沈清辞走下平台,慢慢走到父亲面前,轻轻握住他那只伤痕累累的手:“爹,回家吧。娘在天上看着,她一定也希望我们一家人团聚。”
铁手盟主——不,现在应该叫他沈家长子了——看着女儿眼中的澄澈与温柔,突然老泪纵横,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怕她跑掉:“对不起……爹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娘……”
沈清鸢也走了过来,轻轻拍着父亲的背,眼泪无声地滑落。二十多年的隔阂与误解,在这一刻终于被亲情融化,化作相拥而泣的温暖。
萧彻和石敢当、翠儿站在平台上,看着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石敢当挠了挠头,声音有些哽咽:“真好……比打赢十场架都痛快。”
翠儿白了他一眼,眼眶却也红红的:“就你嘴笨。”
天工炉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溶洞里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啜泣声。沈清辞知道,这场牵扯了两代人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父亲或许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但他心中的善念从未熄灭,就像天工炉虽能熔炼万物,却终究抵不过亲情的温度。
走出暗港时,外面已是满天星光。沈家长子望着远处桃花村的方向,轻声道:“我想……去你娘的坟前看看,跟她说声对不起。”
“好。”沈清辞点点头,挽着父亲的胳膊,“我们一起去。”
萧彻走在她身侧,悄悄握住她的手。星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沈清辞腰间重新合为一体的三块信物上,泛着柔和的光。
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家人在侧,伙伴同行,就没有跨不过的坎。而那些关于归墟、关于天工炉、关于仇恨与和解的故事,也终将化作桃花村的清风,梨花的芬芳,在岁月里静静流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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