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寒衣与赵玉真并肩下山。
她依旧神色清冷，但眼角眉梢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赵玉真始终含笑相随，目光几乎未曾离开。
你总看我做什么？李寒衣轻声嗔道，语气里带着十六年来未曾有过的柔软。
怕一眨眼，小仙女又不见了。赵玉真从袖中取出一枝带着晨露的桃花，递到她面前，这次，我要日日为你折桃枝，直到你厌烦为止。
李寒衣接过桃枝，唇角微微上扬：那可能要等很久。
就在这时，赵敏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李剑仙，刚收到雪月城急讯。赵敏神色凝重，将一封信函递给李寒衣，我们在山下发现了暗河活动的痕迹，这是截获的传书...他们似乎探知了您的行踪，欲对您不利。
李寒衣展开信函快速浏览，眸光一凛，却未如预期般震怒，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赵敏一眼。
她心中雪亮，这多半是那两个小狐狸的把戏，但她正可借此机会，最后确认一次身边这个人的心意。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赵玉真，将问题抛了过去：暗河的人来了，你待如何？
赵玉真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与她并肩：我与你同去。
你不怕下山应劫？李寒衣追问，心微微提起。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顾虑。
师父说下山必死。赵玉真转头看她，目光温柔而坚定，但若不能护小仙女周全，这道剑仙不做也罢。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可好？
李寒衣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坚守了十六年的堤防轰然倒塌。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点头：好。我们一起。
三人一同下山，在山脚的莲花楼与等候多时的李相夷会合。
事情办妥了？李相夷挑眉看向赵敏。
当然。赵敏眨眨眼，李剑仙和赵公子已经...
咳咳。李寒衣轻咳打断，清冷的目光扫过两人，你们两个，把戏该收场了。
李相夷和赵敏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既然都心知肚明，不如一起吃个饭？李相夷提议，就当是为两位剑仙庆贺。
赵玉真坦然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朝阳初升，莲花楼缓缓启程。
赵玉真与李寒衣并肩而行，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和谐。
在想什么？李寒衣察觉到他温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轻声问道。
在想以后的路。赵玉真唇角微扬，眼中满是憧憬，以前只能在山上等你，现在终于可以陪你走每一步了。
李寒衣侧头看他，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那你可要跟紧了。江湖路远，我可不会等你。
我知道。赵玉真从袖中取出一枝带着晨露的桃花，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李寒衣接过桃花，指尖轻抚花瓣，声音轻如晨雾：每日一枝？
直到你厌烦为止。赵玉真认真地说。
李寒衣没有回答，只是将桃花别在发间，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前车帘内，赵敏倚在李相夷肩头轻笑：大哥，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幅会走的画？
李相夷眼中含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不及小妹这双推动画卷的手巧。
那还不是大哥教得好？赵敏眨眨眼，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不过接下来这一路，怕是要看两位剑仙你侬我侬了。
李相夷失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就你话多。
是夜，莲花楼内灯火通明。
四人围坐一桌，桌上佳肴精致，酒香氤氲。李寒衣端坐在赵玉真身侧，神色清冷依旧，但偶尔被他夹菜时，耳尖会悄然泛红。
小仙女，尝尝这个。赵玉真将一块糖醋鱼夹到她碗中，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李寒衣默默吃着，对面的李相夷忽然开口：赵公子对李剑仙真是体贴。
应该的。赵玉真坦然道。
不过话说回来，李相夷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敏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们兄妹俩，好像也是这样的。
赵敏装傻：什么这样？
就是这样啊。李相夷挑眉，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动作亲昵自然，兄长照顾妹妹，妹妹依赖兄长。
大哥对我是很好。赵敏乖巧地说，心里却警铃大作。
只是这样吗？李相夷忽然凑近她，压低声音，小狐狸，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很配？
赵敏脸一红，嗔道：大哥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李相夷坐直身子，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你看赵公子和李剑仙，一见钟情，现在多恩爱。我们虽然是结拜兄妹，但...
他故意停顿，吊足了胃口。
但什么？赵敏追问，心跳有些加快。
李相夷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我们也可以更进一步啊。毕竟，兄长妹妹只是个名分而已。
李相夷！赵敏羞恼地瞪他。
我可没说错。李相夷挑眉，语气越发不要脸，你看，我们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不是很正常吗？
谁跟你日久生情了！赵敏又羞又气。
不是吗？李相夷凑近她，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那你脸怎么红了？
我...我是被你气的！赵敏推了他一把。
李相夷顺势握住她的手，在桌下轻轻捏了捏：气的？那我给你赔罪，今晚陪你去看星星？
谁要你陪！赵敏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李寒衣看不下去了：你们够了。
李剑仙这是看不惯了？李相夷抬头，笑得像只老狐狸，还是说，被我们的亲密互动刺激到了？要不你也跟赵公子秀一个？
李相夷，你够不要脸的。李寒衣冷冷道。
彼此彼此。李相夷不以为意，李剑仙不也是被赵公子追到手的吗？
赵玉真坦然道：是我追的她。
看，多坦诚。李相夷转头对赵敏说，小狐狸，我们要不要也试试？
试什么？赵敏装傻。
试试从兄妹变成别的关系啊。李相夷一本正经地说，我保证，会对你很好的。
谁要你对我好！赵敏终于忍不住，羞恼地站起身。
李相夷也跟着站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也沦陷了啊，我的小狐狸。
赵敏气得跺脚。
赵玉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微扬：看来李公子对令妹很上心啊。
那是自然。李相夷坦然道，我这个妹妹，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谁便宜别人了！赵敏又羞又气。
李寒衣看着对面打闹的两人，忍不住轻咳一声：吃饭。
饭后，莲花楼内茶香袅袅。
赵敏为每人斟上一杯新沏的雪顶含翠，轻声道：不瞒二位，我兄妹二人流落此间，实为一场意外。近来寻得一丝线索，或需往海外仙山，方能觅得归乡之法。
李相夷目光与她对视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然：世事难两全。此番虽是为寻归途，但能与二位相识于江湖，亦是一段缘分。
赵玉真与李寒衣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他神色温和，语气却十分坚定：二位既暂无定所，何不同行一程？海外路途遥远，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归乡之法，他微微一顿，我们亦可助二位留意。
李寒衣亦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一份郑重：江湖风波恶，多一人，便多一分力。
赵敏与李相夷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感激。四人举杯，就此定下同行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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