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出租车司机的连麦落下帷幕，直播间里的感动还没散去，满屏都是“女鬼好可怜”“主播暖心”的弹幕。陆涛刚端起桌边的保温杯抿了口温水，一条连麦申请就跳了出来，Id是猫主子的铲屎官，头像里那只橘猫圆滚滚的，正眯着眼睛舔爪子，看起来憨态可掬。
陆涛指尖在桃木手串上捻了一圈，点下同意。
画面瞬间切了过去，背景是一间温馨的卧室，暖光灯开着，墙上贴满了猫咪的海报。镜头摇晃得厉害，能听到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一声接一声凄厉的猫叫。
“主播！救命啊！你快看看我家猫！”女生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镜头猛地往下一压，对准了床脚。
只见一只通体橘黄的肥猫正蹲在那里，毛发炸得像个蒲公英，原本圆溜溜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天花板，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是猫叫，而是像人说话一样的调子，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念什么童谣。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人，专吃……坏小孩……”
那声音又细又尖，像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偏偏从一只肥橘的嘴里冒出来，说不出的诡异。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锅，刚才还暖融融的气氛，瞬间被一股惊悚感笼罩。
【卧槽！橘猫说人话？这是什么阴间操作！】
【救命！我家也有橘猫，我现在不敢回头看了！】
【这童谣好渗人啊！我小时候也听过，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前排提醒：声音调小！半夜听这个太吓人了！】
【橘猫：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不是）】
陆涛原本放松的神色微微一凛，目光落在屏幕里那只橘猫身上，又扫了一眼天花板的方向。桌案上的青铜罗盘指针轻轻晃了晃，最终指向了屏幕右上角——正是那只橘猫盯着的天花板位置。
“别慌。”陆涛的声音平稳，像一汪深水，瞬间安抚了屏幕那头快要哭出来的女生，“把镜头对准天花板，慢慢移过去，我看看上面有什么。”
女生咬着牙，手忙脚乱地稳住手机，镜头一点点往上抬。卧室的天花板是普通的白色乳胶漆，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异常。可那只橘猫依旧死死盯着，嘴里的童谣念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人，专吃……坏小孩……”
“主播……没、没东西啊！”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家天花板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可是它从三天前开始就这样了！每天半夜三点准时蹲在床脚，盯着天花板念童谣！我一开始以为是幻听，直到昨天录了视频，才发现它真的在说人话！”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还有！我最近总听见天花板上传来弹珠声！就是那种小孩子玩弹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的声音！可是我家是顶楼啊！上面根本没人住！”
顶楼！
这两个字一出，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安静了半秒，紧接着，更密集的评论刷了出来。
【顶楼？！弹珠声？！这不是经典的都市传说吗？！】
【我家也是顶楼！我也听过弹珠声！现在我头皮发麻！】
【橘猫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猫的眼睛不是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吗？】
【主播快支招！这橘猫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陆涛指尖在罗盘上轻轻一点，目光紧锁着屏幕里的天花板，沉吟道：“你家这套房子，买的时候是二手房吧？之前的住户，是不是有个小孩？”
女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我去年买的二手房！前房主是一对老夫妻，他们说……他们说他们的孙子以前在这里住过！后来……后来孙子在楼下玩的时候，被车撞了，没了……”
说到这里，女生的声音哽咽了：“我当时觉得房子便宜，又喜欢这个户型，就没多想……现在想想，我是不是撞鬼了？那个小孩的魂魄是不是留在我家了？”
“不是撞鬼，是执念。”陆涛摇了摇头，声音温和了些，“那孩子应该很喜欢这个房子，舍不得走。你家橘猫通灵性，看得见他，所以才会盯着天花板——那孩子应该是蹲在天花板上玩弹珠。至于说人话，是那孩子附在猫身上，想跟你说话而已。”
“跟我说话？”女生愣住了，“他想说什么？”
“你先问问橘猫。”陆涛笑了笑，“你对着它说，‘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要是有，你就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完成’。记住，语气要温柔，别吓到他。”
女生虽然害怕，但还是照着陆涛的话做了。她蹲下身，对着炸毛的橘猫，声音放得柔柔软软的：“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要是有，你就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完成。”
话音刚落，那只橘猫突然不叫了，毛发也慢慢平复下来。它歪着头看了看女生，然后又抬起头，盯着天花板，嘴里再次发出了人说话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清晰了不少，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声奶气：
“我要……我的弹珠……红色的……”
“弹珠？红色的弹珠？”女生愣了愣，连忙点头，“好！好！姐姐帮你找！你告诉姐姐，弹珠在哪里？”
橘猫的脑袋往墙角的方向歪了歪，嘴里继续念叨：“在……柜子后面……老鼠洞……”
柜子后面？老鼠洞？
女生立刻爬起来，冲到卧室墙角的大衣柜旁边。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沉重的衣柜挪开一条缝。衣柜后面果然有个小小的老鼠洞，洞口积满了灰尘。她伸手进去摸了摸，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圆圆的东西。
她把那东西拿出来，对着镜头晃了晃——是一颗红色的玻璃弹珠，上面沾着点灰尘，却依旧透亮。
“找到了！主播！找到了！”女生激动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直播间的弹幕也跟着沸腾了。
【找到了！太好了！】
【这小孩也太可爱了吧！就想要个弹珠！】
【橘猫立大功！以后要给它加鸡腿！】
【突然觉得不吓人了，还有点温馨是怎么回事？】
陆涛看着屏幕里那颗红色弹珠，点了点头：“这应该是那孩子最喜欢的弹珠。他生前肯定是把弹珠藏在老鼠洞里，想等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玩，结果还没来得及拿，就出事了。现在你把弹珠找出来了，他的执念就少了一半。”
“那……那另一半呢？”女生问道，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弹珠，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你把弹珠洗干净，找个红布包起来。”陆涛叮嘱道，“明天白天，你带着弹珠，去那孩子的坟前，把弹珠埋在他的墓碑旁边。埋的时候，记得跟他说，‘小朋友，你的弹珠我帮你找回来了，你可以安心去投胎了，以后要做个乖宝宝’。”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家橘猫既然能跟他沟通，说明灵性很高。你可以在猫窝里放一小把糯米，再挂个小小的桃木牌，保它平安。另外，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在客厅放一碗温牛奶——那孩子可能会来喝。”
“放牛奶？”女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去买牛奶！”
就在这时，屏幕里的橘猫突然“喵”了一声，不再说人话了。它伸了个懒腰，走到女生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看起来温顺极了。而天花板上，那噼里啪啦的弹珠声，也消失了。
女生看着脚边的橘猫，眼眶一红，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主播！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明天一定照做！”
陆涛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谢。举手之劳。对了，以后买二手房，最好先打听清楚前房主的情况，别稀里糊涂住进来。”
他的语气带着点调侃，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笑了起来。
【主播真相了！买二手房需谨慎！】
【橘猫：以后我就是家里的功臣了！铲屎的记得加鸡腿！】
【这章好温馨啊！一点都不吓人！】
【主播什么时候再讲个恐怖点的？我喜欢刺激！】
女生又和陆涛聊了几句，说要给橘猫加三个鸡腿，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连麦。
连麦刚断，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又涨了一截，突破了两百万。弹幕里全是催着陆涛接下一个连麦的，还有人刷了好几个嘉年华，特效闪得人睁不开眼。
陆涛刚拿起三枚铜钱，准备接下一个连麦，突然，一条金色的弹幕又飘了出来，和前两次一样，是匿名用户发的，字体大得刺眼：
“陆涛，温馨的戏码该结束了。下一个，可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这条弹幕依旧是秒删，快得像是从没出现过。
陆涛的眼神冷了下来，指尖的桃木手串停住了转动。他抬眼看向镜头，目光锐利如鹰，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吗？”他对着镜头轻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直播间的每个角落，“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话音刚落，又一条连麦申请弹了出来。
这次的Id很奇怪，叫镜子里的我，头像一片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看不清脸。
弹幕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Id……好诡异啊！】
【镜子里的我？难道是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
【卧槽！我最怕镜子了！主播小心！】
【前排瓜子矿泉水准备好！高能预警！】
陆涛看着那个Id，指尖在连麦按钮上顿了顿，随即轻轻一点。
画面切换的瞬间，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屏幕里是一间昏暗的卫生间，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镜头对准了一面挂在墙上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一个女生的脸，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女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主播……我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我，在对我笑……而且，它的眼睛，是竖瞳……”
窗外的夜，越来越深了。
风卷着落叶，拍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月光被乌云遮住，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陆涛桌案上的三枚铜钱，突然自己跳了起来，叮叮当当地落在桌上，排列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还在疯涨。
而这一夜的离奇故事，显然，才刚刚进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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