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崖顶打着旋，吹得陈玄衣角猎猎作响。他站在灵铺前，掌心还残留着风刃的余劲，指尖微微发麻。三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震动传到脚底，像是有队伍正从不同方向包抄上来。
他没动。
白虎蹲在灵铺顶端，耳朵朝三个方向轮流转动，鼻孔微张，嗅着空气里的气味。他的爪子搭在石沿上，随时能扑出去。
“别轻举妄动。”陈玄低声说，“现在冲出去，只会被拖进混战。”
白虎没回头，只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哼。
就在这时，北坡方向传来一阵窸窣声。藤蔓晃动，一道身影顺着老树藤荡了过来，稳稳落在崖边。是个猴妖，毛色灰褐，脸上有道旧疤，手里攥着一枚铜牌。
“你是陈玄？”猴妖喘了口气，目光扫过断树和地上的沟壑，“刚打完一场？”
陈玄盯着他：“你来干什么？”
“送消息。”猴妖把铜牌往地上一放，“北边妖王听说你这儿能出破境丹，想买一批。五千灵石，要多少有多少。”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白虎缓缓转过头，金瞳盯住那枚铜牌。他跳下灵铺，几步走到猴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妖王亲自不来？”白虎声音低沉。
“他派我来探路。”猴妖不躲不闪，“这世道，谁也不敢轻易露面。尤其是……”他顿了顿，“听说你刚才一刀劈了夜叉的阵列。”
陈玄没接话，弯腰捡起铜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北”字，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是常用信物。他将铜牌翻过来，在背面看到一行小字：**五千灵石，换十颗破境丹，先付定金一千。**
他抬眼看向猴妖：“你们怎么知道我有这么多丹？”
“山里的事，瞒不住。”猴妖咧嘴一笑，“夜叉抢丹失败，消息早就传开了。现在不止北边妖王，南岭的熊妖、西谷的狼群都在打听你这铺子的事。”
陈玄沉默片刻，把铜牌收进储物袋。
“回去告诉妖王。”他说，“想要丹，可以。但他得亲自来谈。”
猴妖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我说，让他自己来。”陈玄语气平静，“我不跟使者做生意。要买，他就得站在我面前，当面开价。”
白虎在一旁点头：“这才对。不然今天来个猴妖，明天来个蛇妖，谁都想拿点便宜，这铺子还做不做？”
猴妖脸色变了变，但没发作。他盯着陈玄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这话我带到。不过……”他后退一步，“你也别以为能一直端着架子。乱石山不是没人管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抓住藤蔓，几下就荡回北坡，身影很快消失在雾气里。
等他走远，白虎才开口：“你真打算卖？五千灵石可不是小数目。”
“我没说卖。”陈玄靠在灵铺边上，闭了下眼，“但得让他们知道，这丹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钱，是时间。”
白虎明白了他的意思：“借妖王压夜叉？”
“也借夜叉压妖王。”陈玄睁开眼，“他们互相盯着，才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趁机喘口气。”
远处的脚步声渐渐停了。东面那一队最先撤走，接着是南面，最后西面的也慢慢退了回去。显然，来的不是一路人，谁也不愿替别人打头阵。
夜深了。
陈玄坐在灵铺前的一块石头上，取出系统界面。香火经验条已经满了，绿色的进度格闪烁着微光。下方弹出提示：【当前经验值已满足突破条件，是否立即晋升？】
他往下拉，看到下一项：【晋升消耗：1000灵石】。
他打开储物袋，清点了一下。灵石堆得整整齐齐，总数一千二百块。足够突破，还能剩两百应急。
“该升级了。”他说。
白虎蹲在一旁：“你现在经脉还没完全恢复，强行突破，风险不小。”
“我知道。”陈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但不能再等了。今晚来的只是探路的，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动静。我必须赶在他们联手之前，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
白虎没再劝。
陈玄点了确认。
系统界面一闪，灵石数量瞬间减少一千，经验条归零，随即跳出新提示：【境界突破中，请保持静息状态，预计耗时两个时辰。】
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迅速蔓延全身。陈玄盘膝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呼吸逐渐平稳。灵力开始重组，经脉被重新冲刷，体内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白虎站起身，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跃回灵铺顶端，四爪踩实，双耳竖立，替他守夜。
山风渐息。
灵铺的铜铃轻轻晃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陈玄忽然皱了下眉。突破过程本该无感，可他感觉到一丝异样——香火经验似乎还在涨，尽管条已经清空。系统没有提示，但他在意识深处察觉到一点波动。
他没睁眼，也没打断突破。
这点异常被他记了下来。
与此同时，北坡林子里，那只猴妖正快步穿行。他回到一处隐蔽山洞，将铜牌交给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
“他说要您亲自去。”猴妖低声汇报，“否则不谈交易。”
黑影坐在石台前，手指敲了敲桌面：“有意思。一个摆摊的，敢让我亲自上门？”
“但他确实有本事。”猴妖补充，“我亲眼看见他用风刃斩断古树，夜叉都不敢上前。”
黑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就去一趟。五千灵石买他的丹，顺便……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拉拢。”
“万一他是佛门埋的钉子呢？”猴妖提醒。
“那就顺手拔了。”黑影站起身，“天亮前出发。”
另一边，夜叉营地。
金纹夜叉坐在篝火旁，手中把玩着一支断裂的骨箭。空中那名持弓夜叉落在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北边妖王插手了？”金纹夜叉冷笑，“看来那破境丹，不只是我们想要。”
“要不要提前动手？”持弓夜叉问。
“不行。”金纹夜叉摇头，“现在去，等于替别人扛刀。等北边的人先碰了壁，我们再出手，才能捞好处。”
“可万一他们谈成了呢？”
“那就打断谈判。”金纹夜叉站起身，望向乱石山方向，“明晚，我要看到那个铺子起火。”
消息像风一样扩散。
不到天亮，乱石山周围已有七股势力在暗中调动。有的想买丹，有的想抢丹，有的只想看热闹。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崖顶那座悬浮的小铺上。
陈玄仍在闭关。
灵力在他体内循环，一圈比一圈顺畅。风系术的雏形已被纳入新的经脉路线，与冰寒之气融合得更加自然。他虽然没醒，但掌心偶尔会无意识地凝聚出一丝微风，卷起地上的碎叶。
白虎一直没合眼。
他盯着远方的树影，爪子始终搭在武器上。直到天边泛白，他才低头看了眼陈玄。
“快好了。”他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灵铺内部传来一声轻响。
陈玄的储物袋自动打开，一枚破境丹从中浮起，悬在半空，缓缓旋转。丹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白虎瞳孔一缩。
他猛地抬头，望向北坡。
一道黑影正穿过晨雾，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步伐整齐，气势逼人。
而在东面林缘，几支骨箭悄然搭上了弓弦。
西边山脊上，一群狼妖悄无声息地伏下身子。
陈玄的手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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