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号的机库中，一艘经过深度魔改的飞舟静静悬浮。它不再是最初那副笨拙的圆盘模样，舟体呈现出流畅的纺锤形，表面覆盖着一层层由科学道纹铭刻的、能够自我调节空间曲率的暗金色甲片。这艘被姜遥命名为“扭曲之镜”号的探索飞舟，是天工宗目前最高维空间技术的结晶。
姜遥拍了拍舟身，对身后的几人说道：“都准备好了？”
洛清霜一袭白衣，静静颔首，背后的古剑发出一阵轻鸣。谢渊则推了推灵气眼镜，怀里抱着一台最新型号的便携式法则波动感应仪，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学术狂热。林溪最为兴奋，她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紧身炼器服，在“扭曲之镜”号旁边蹦来蹦去，嘴里念叨着：“终于又能出去玩了！小师妹，这次的飞舟我加了三个紧急空间弹射装置，保证刺激！”
陆元在一旁，递给姜遥一枚储物戒指，满脸肉痛地嘱咐：“小师妹，全宗门半年的高阶灵材储备都在这里了，省着点用啊！这‘扭曲之镜’号光是启动一次，烧的灵石都够再建一个清风门了……”
姜遥接过戒指，给了二师兄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二师兄，我们是去‘进货’的，等我们回来，这些投入都只是毛毛雨。”
这次的探索队成员精简到了极致，只有姜遥、洛清霜、谢渊和林溪四人。目标明确——前往道统盟古籍中记载的“盘古”遗迹，寻找“维界石”。
与上次通过扭曲空洞进入高维空间不同，这一次，他们有了一份“航海图”。谢渊将从道统盟古籍中解析出的空间道标，输入到“扭曲之镜”号的主控阵盘中。
“根据墨渊长老的说法，这条‘古航道’是上一个文明遗留的亚空间捷径，能够绕过大部分被扭曲灵气污染的区域，也避开了虚空大君的直接感知范围。”谢渊紧张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但航道本身并不稳定，充满了空间断层和维度陷阱，对驾驶者的要求极高。”
“交给我了！”林溪信心满满地坐上驾驶位，双手按在水晶质地的操控台上。随着她灵力的注入，整艘飞舟发出一阵悦耳的嗡鸣，周围的空间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爆发，没有撕裂空间的恐怖声势，“扭曲之镜”号的船身仿佛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像是被投入水中的一滴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虚空之中。
下一刻，舷窗外的景象豁然变幻。不再是冰冷死寂的星空，而是一条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和流光组成的绚丽通道。飞舟正沿着这条光怪陆离的通道高速穿行，通道两侧，是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混沌。
“哇哦！”林溪发出一声惊叹，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就在飞舟前方不远处，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左舵三十七度，引擎过载百分之十，进行短距空间跃迁！”林溪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和惊人的空间感，吼出了指令。
飞舟猛地一震，船体表面暗金色的甲片瞬间亮起，带着整艘船化作一道虚影，擦着那道空间裂痕的边缘险之又险地掠过。透过舷窗，姜遥甚至能看到裂痕内部那足以搅碎一切的混沌能量。
谢渊怀里的感应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他扶着眼镜，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一下，空间曲率瞬间变化超过了三千个标准单位！三师姐，你的空间计算能力又精进了。”
“那当然！”林溪得意地扬了扬眉毛，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这条古航道中驾驶，对神念和灵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航行仍在继续。他们在这条光怪陆离的通道中，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景象。一些巨大的、散发着微光的晶体碎片漂浮在混沌之中，碎片内部，隐约可见亭台楼阁、山川河流的虚影，但它们都在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逆的方式被周围的扭曲气息侵蚀、同化，最终化为灰黑色的尘埃。
“这些应该就是古籍中提到的‘维度碎片’。”姜遥看着那些曾经繁盛，如今却走向寂灭的世界残骸，神情平静，“一个高维世界的死亡，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彻底。”
这些景象，让飞舟内的气氛有些沉重。个人的生死，宗门的兴衰，在这些以“世界”为单位的残骸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洛清霜猛然睁开了双眼。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剑柄上，清冷的声音在船舱内响起：“前面，有东西。”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飞舟前方不远处，一团巨大的、如同星云般的扭曲灵气团中，猛地射出数十道暗影触须，向着“扭曲之镜”号卷来。
“是高维捕食者！”林溪惊呼一声，立刻准备规避。
但洛清霜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来。”
她并未出鞘，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片暗影遥遥一划。一道无形的剑意瞬间跨越了空间，那并非锋锐的剑气，而是一种纯粹的“理”。剑意所过之处，那些混乱狂暴的暗影触须仿佛遇到了天敌，竟纷纷凝滞、崩解，化作最原始的灵子流消散在通道中。
洛清霜的眉头微蹙，似乎在体会着什么。在这种高维环境中，她对“秩序”的理解和运用，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她的剑，已经不仅仅是杀伐之器，更像是一把丈量和修正法则的“戒尺”。
“大师姐的剑道，越来越接近‘物理规则’本身了。”姜遥看着光幕上的能量分析图，由衷地赞叹道。
谢渊则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怀中的感应仪疯狂闪烁，将洛清霜剑意划过时周围法则波动的全部数据都记录了下来。“太珍贵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法则应用’案例！”他激动地喃喃自语，镜片后的双眼亮得惊人。
有了洛清霜的提前预警和林溪精湛的驾驶技术，接下来的航程虽然依旧惊险，却再也没有遇到实质性的威胁。飞舟在光怪陆离的维度航道中穿行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三天，又或许是五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终于，在航道的尽头，一抹柔和的白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到了！坐标吻合！”谢渊的声音颤抖。
林溪驾驶着“扭曲之镜”号，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那层光膜。眼前的景象，让飞舟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悬浮在一片宁静的亚空间之中。这里没有扭曲的灵气，没有混沌的能量，只有一片深邃的、点缀着柔和星光的虚空。而在虚空的正中央，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建筑群静静地矗立着。
它不像任何已知的建筑风格，仿佛是由无数巨大的几何体拼接而成，表面闪烁着金属和晶石混合的光泽。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光带在建筑群之间流淌，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能量网络。整个遗迹被一个巨大的、近乎透明的球形护罩所笼罩，正是这个护罩，将外界的一切混乱与污秽隔绝开来。
这里，就是“盘古”遗迹。
比之前发现的任何一座“法则铸造场”都要宏伟、完整，甚至还带着“活着”的气息。
“维度主宰的文明……他们竟然能在虚空中建造出这样一座不受侵蚀的‘神迹’……”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谢渊，都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姜遥的目光，则穿过了那层法则护罩，落在了遗迹深处。在那里，她的灵觉感应到了一股奇异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波动。那是一种对扭曲能量极度“渴望”，又对其有着绝对“克制”的矛盾气息。
她知道，他们距离解开这个世界终极谜题的钥匙，又近了一步。那能够将天灾化为能源的“维界石”，就在那座沉睡了万古的遗迹深处，等待着他们的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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