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嫣把自行车停在中山大学图书馆侧门，叶哲已经站在台阶上等她。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她肩上的背包，转身推开门。管理员抬头看了眼登记簿，又低头继续翻报纸，没问他们要查什么。 档案室在顶层角落，铁皮柜排列整齐，空气里有纸张发潮的味道。黄嫣蹲在标着“基建原始资料”的柜子前，手指划过一排排标签，最后停在一个褪色的蓝色文件夹上。她抽出文件夹时带起一阵灰，叶哲伸手扶住摇晃的柜门。 图纸摊开在阅览桌上，铅笔线条清晰，标注密密麻麻。黄嫣指尖点在签名栏，父亲的名字旁边，一行小字用红笔写着“勿启b通道”。字迹熟悉，是林老师的笔迹。 叶哲俯身凑近，手指抚过那行字，墨迹蹭到指腹。“这不像十年前写的。”他说。 黄嫣没应声，把图纸翻到背面，另一张结构图夹在内页。她刚抽出一半，叶哲突然拽住她手腕，把她拉进书架后方。窗外人影一闪而过，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停顿片刻，又慢慢走远。 黄嫣攥紧图纸，压低声音：“他们怕的不是真相，是我们联手。” 叶哲没松手，目光仍盯着窗外。“你爸签了名，我父亲默许，罗薇母亲提供样本——现在林老师留警告，说明他知道后续。” “那就更得查。”黄嫣挣开他的手，把图纸重新理好，“如果连他都开始阻拦，那b通道后面的东西，比我们想的还严重。” 叶哲盯着她看了几秒，点头：“观测台西侧墙体，复读那年我在通风管里见过同样的标记。出口应该在校外旧配电房后墙。” 黄嫣把图纸折好塞进外套内袋，顺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写了几行字，贴在阅览桌角。纸上只有一句话：“借阅人：黄嫣、叶哲，归还时间：明日。” “走正门。”她说，“别躲。” 两人并肩穿过走廊，管理员依旧没抬头。走到楼梯口时，叶哲突然停下：“如果查出来的事，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呢？” 黄嫣转头看他：“那你呢？如果查出来的事，让你必须面对罗薇，你还查吗？” 叶哲没回答，只是迈步下楼。黄嫣跟在他身后，脚步不快不慢，始终隔着半步距离。 图书馆外阳光刺眼，黄嫣眯了下眼，抬手挡光时碰到了外套口袋里的图纸。她没拿出来，只是拍了拍口袋位置，想确认它还在。 “明天去配电房？”她问。 “嗯。”叶哲应了一声，“九点，老地方。” 黄嫣点头，跨上自行车。脚蹬转了一圈，她又停下来：“别再半夜一个人溜进去。我不在的时候，别冒险。” 叶哲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骑出十几米才开口：“信封里的蒲公英，我没拆。” 黄嫣背对着他，肩膀微微一滞，但没回头。“碎了的话，”她说，“你就自己走路去配电房。” 她踩下脚蹬，车子滑出去。叶哲站在原地，看着她拐过街角，才转身往公交站走。他没看见身后二楼窗口，窗帘被掀开一角，有人正举着望远镜对准他离开的方向。 黄嫣骑到校门口，陈叔还在花坛边浇水。老人抬头冲她笑：“丫头，花开了。” 她跳下车，蹲在花坛边看了看，野蒲公英确实冒了新芽。她伸手掐掉一片枯叶，起身时把泥蹭在裤腿上。 “明天别来学校了。”她说，“有点事要办。” 陈叔没问什么事，只是点点头：“记得吃饭，别光顾着跑。” 黄嫣推车离开，拐进小巷前回头看了一眼。陈叔弯着腰，还在给那株蒲公英浇水。水珠滴在叶片上，滚了几下，没掉下去。 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罗薇的消息还停在昨晚：“拍到你们在江边牵手了，十年没见这么黏糊？” 黄嫣没回，直接关了机。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碰到那叠图纸的边角，硬硬的，像刀锋。 明天九点，配电房后墙。她踩上脚蹬，车子冲进巷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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