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程序启动。目标范围锁定。”加密频道里传来的声音冰冷而精确。
祁同伟站在“星火”指挥中心的大屏前，屏幕被分割成数个画面：地面控制中心各区域的实时监控、关键人员的电子门禁记录、网络流量异常监测图谱。徐斌坐在操作台前，手指飞舞，调取着海量数据，试图在“神谕”可能再次隐匿前，抓住它的尾巴。
“备用链路已物理隔离，信号诱饵部署完毕。”徐斌报告，“对方很警惕，自上次短暂信号闪现后，再无动静。”
“他在观望，或者在测试我们的反应。”祁同伟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屏幕上每一个可能藏匿异常的数据点，“内部筛查情况？”
“权限接触过那条备用链路的人员，共计十七人。包括地面站正副站长、三位系统架构师、九名高级维护工程师，以及……前来进行安全评估的军方代表两人。”徐斌调出名单，“初步背景和行为分析，未发现明显异常。所有人的通讯记录和财务流水看起来都很干净。”
“太干净了，反而可疑。”祁同伟沉吟。能潜伏到这个层级，必然经过了精心的伪装和长久的经营。“神谕”的触角，比他想象的更深。
他转向另一条加密线路，那是直通“清尘”行动队的频道：“‘清尘一号’，报告情况。”
“已渗透控制中心外围。核心区安保等级提升，内部人员情绪稳定，未察觉异常。请求下一步指示。”
“等待‘星火’标记。保持静默，随时准备突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挥中心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祁同伟知道，对手极其狡猾，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其彻底龟缩。他必须找到那个几乎不存在的破绽。
“主任！”徐斌突然低呼一声，指向屏幕上网络流量图谱的一个细微波动，“有情况！核心数据库3号访问日志，出现一次极其短暂的异常查询，查询指令结构……与‘神谕’以往使用的某种隐蔽模式有百分之七十三的相似度！查询目标是……‘虹穹’三期星座的轨道预测模型核心参数！”
轨道预测模型！这是“虹穹”网络的命脉之一，一旦被篡改或窃取，不仅可能导致卫星碰撞，更可能在关键时刻让整个系统失效！
“来源定位！”祁同伟厉声道。
“正在追踪……跳转了三个内部节点……最后指向是……高级维护工程师，张维的工位终端！”徐斌语速飞快，“但张维的电子门禁记录显示，他此时正在餐厅用餐！”
“声东击西？远程控制？”祁同伟瞬间做出判断，“‘清尘’小组，目标，张维工位区域，控制所有可能接触终端的人员！徐斌，锁定张维本人位置，核查他所有电子设备！”
命令下达，“清尘”小组如同幽灵般行动，迅速而无声地包围了那片工区。而餐厅的监控画面显示，张维正与同事谈笑风生，似乎对一切毫不知情。
“张维个人手机信号正常，未发现远程控制端。”徐斌报告，“但他工位上的终端……安装了未经报备的硬件！一个微型信号中继器！”
“抓！”祁同伟毫不犹豫。
“清尘”小组破门而入，控制住了工位附近几名有些错愕的工程师。技术专家迅速检查张维的终端，果然在机箱内部发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额外装置。
“是它接收了外部指令，模拟了张维的权限进行了查询。”技术专家确认。
线索似乎指向了外部入侵和内部人员的无心被利用。张维被带来问话，一脸茫然和惊恐，坚称自己对中继器一无所知。
事情会这么简单吗？祁同伟不信。一个能接触到备用链路级别的潜伏者，会用如此粗糙、容易被发现的方式行动？
“查张维的社会关系，尤其是近期接触的可疑人员。彻底检测那台中继器的所有物理和电磁痕迹。”祁同伟命令道，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份十七人名单。
就在这时，陈瑾那边传来了一条新的、未经约定的加密信息。信息内容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翻拍照片，看起来像是一页泛黄的档案记录。照片上是一个年轻人的半身照和基本信息，照片下方有一行手写的备注：“拟选送，‘灯塔’计划。”
那个年轻人的眉眼，与名单上的一个人——地面站副站长，刘韬，有着惊人的相似！而“灯塔”计划，根据陈瑾后续补充的零星信息，是数十年前某个西方情报机构设立的、旨在长期培养和潜伏高级别渗透人员的秘密项目！
刘韬！“灯塔”！
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被串联起来。张维终端上的中继器，可能只是一个烟雾弹，一个用来吸引注意力和嫁祸他人的诱饵！真正的“鬼”，是这位背景看似清白、深得信任的副站长刘韬！
“锁定刘韬！”祁同伟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监控他的一切！包括他现在的位置！”
屏幕上立刻调出了刘韬的实时位置——他正在地面控制中心的核心指挥室，主持一次常规的系统维护演练！这是一个绝佳的身份掩护。
“‘清尘’小组，目标变更！核心指挥室，刘韬！要活的！”祁同伟对着麦克风低吼，同时抓起内部电话，直接接通地面站最高安保负责人，“我是祁同伟！命令！核心指挥室即刻进入物理封锁状态，许进不许出！授权代码：蓝鲸七号后续！”
命令如同雷霆般下达。
核心指挥室内，刘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原本沉稳操作的手指有了一瞬间的停滞，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他缓缓将手伸向控制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行动！”
“清尘”小组如同神兵天降，撞开指挥室大门。刘韬猛地从暗格中抽出一个类似U盘的装置，试图将其毁坏，但一名行动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制服，另一名队员精准地夺下了那个装置。
“你们……没有证据！”刘韬被死死按在地上，挣扎着低吼，脸上再无平日的温文尔雅，只有扭曲的狰狞。
祁同伟通过实时画面，冷冷地看着他：“‘灯塔’已经熄灭了，刘副站长。或者说，我该称呼你的代号？”
刘韬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
徐斌那边的初步检测结果也出来了：“主任，那个U盘里是自毁式加密存储器，里面残存的数据碎片经确认，包含‘虹穹’部分核心加密密钥和……一段未发送完毕的、给‘神谕’的确认信息！”
铁证如山！
“清尘”行动，成功拔掉了深埋在“虹穹”心脏的一颗致命钉子。
祁同伟缓缓坐回椅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湿透。好险！若非陈瑾那张关键的老照片，他几乎被对手的精妙算计引入歧途。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被带走的刘韬，又看了看窗外依旧宁静的夜空。
“神谕”再次损失了一枚重要棋子，但“神谕”本身，依然隐藏在迷雾之后。
内部的清理暂时告一段落，但祁同伟知道，这场围绕“天局”的较量，远未到终局。九天之上的竞争，地面之上的暗战，仍将持续。
他拿起笔，在日志上记录下这次行动。然后，他接通了首长的专线。
“首长，‘清尘’完毕。‘虹穹’威胁暂除。但‘神谕’仍在。”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首长沉稳的声音：“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下一步，眼睛不要只盯着上面，也要看看周围。风，要变了。”
祁同伟心中一动。首长的意思是……国际形势？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望向了更遥远、更波澜壮阔的远方。
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更广阔的地平线上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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