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七点，商业街的“兄弟烧烤”飘着焦香。
油星子在铁板上滋滋炸开，混着食客的谈笑声飘出半条街。
大德握着烤串的手没停过，手腕一翻，撒料瓶里的孜然和辣椒面精准落在肉串上，油花溅到小臂也顾不上擦。
操作台前排着三四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叠着五六张点单小票。
“南哥，再补四十串五花肉！”
大德头也不抬地喊。沈振南正蹲在冰柜前翻找食材，闻言应了声，抱着一摞穿好的肉串直起身。
额前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催串的都快把前台踏破了，你这边能不能再快点？”
旁边的石磊也没闲着。
大小德负责烤串，江林端着托盘在拥挤的桌椅间穿梭，偶尔还要应付食客“加瓶冰啤酒”的喊声；
石磊守着收银台，一边收钱一边核对订单，计算器按得飞快，嗓子早就哑了。
“要是再多个人手就好了。”
石磊揉了揉太阳穴，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两道清脆的声音。
“江林，我们来啦！”
许欣然拎着两个帆布包走进来，身后跟着林雅宁，两人都换了轻便的短袖和牛仔裤，袖子挽到胳膊肘。
江林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随口提过最近生意忙，没想到两人真如约来了。
“你们怎么还真过来了？这活儿累，要不你们坐着歇会儿？”
“别废话啦，分工吧！”
许欣然把包往角落一放，径直走到前台。
看石磊手忙脚乱，主动接话：“您好，您的烤茄子还要等十分钟，先给您上拍黄瓜可以吗？”
林雅宁则走到操作台旁，拿起干净的签子，学着江林的样子穿起了韭菜，手指被韭菜汁染得发绿也没抱怨。
有了两人帮忙，店里的节奏明显顺了不少。
许欣然嘴甜，不仅把食客的催单安抚得服服帖帖，还记准了常来客人的口味。
3号桌的大叔不吃辣，6号桌的小姑娘要多放蒜蓉，这些细节比石磊记的还清楚。
林雅宁起初穿串有些慢，手指被签子戳到也只是咬着唇继续练，后来速度越来越快，穿好的串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比江林摆的还规整。
九点是最忙的时候，门口甚至排起了队。
大小德的烤炉前同时架着三排串，火苗蹿得老高，他的脸被映得通红，后背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沈振南帮着搬啤酒箱，胳膊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江林传菜时被客人不小心撞到，托盘里的烤翅掉了两个，他捡起脏的，又赶紧补了两串送过去，还笑着跟客人道歉；
许欣然看到有带小孩的食客，主动拿来座椅，又跑去隔壁小卖部买了小零食；
林雅宁发现操作台的纸巾快没了，默默去储物间搬了一箱过来，还顺便把用过的签子和纸巾盒收拾干净。
没人顾得上吃饭，直到十点半，排队的人才渐渐少了。
大德关掉烤炉，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握烤串，指关节都有些僵硬。
“歇会儿吧，我去买水。”
沈振南擦了把汗，刚要出门，许欣然就从包里掏出几瓶冰饮料：“早买好啦，怕你们忙忘了。”
几个人围坐在空桌子旁，喝着冰饮料，看着店里收拾得差不多的桌椅，都笑了。
“今天多亏了你们俩。”
江林看着许欣然和林雅宁，眼里满是感激。
许欣然摆摆手，咬着吸管说：“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搭把手。不过江林，你们每天都这么累吗？”
江林点点头：“从开店之后一直都这样。但干这行就是这样，忙的时候脚不沾地，闲的时候又怕没人来。”
林雅宁看着他胳膊上的烫伤疤痕，轻声说：“那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别总熬这么晚。”
十一点左右，最后一桌客人走了。
几个人一起收拾残局，许欣然和林雅宁负责擦桌子、扫地，江林和沈振南清洗烤炉，大小德和石磊整理食材、盘点库存。
没人说话，但动作却很默契，连收拾的顺序都渐渐同步。
先收餐盘，再擦桌子，最后扫地、倒垃圾。
收拾的差不多之后，大德就转身钻进后厨，没过两分钟，手里端着个铁盘出来，油光锃亮的肉串还冒着热气，孜然香混着肉香一下子飘满了前厅。
“忙活大半夜，都没顾上吃口热的，”
他把铁盘往空桌上一放，指了指串上焦脆的边儿。
“刚关火前多烤了两拨，肥瘦相间的，你们尝尝。”
江林揉着发酸的手腕走过来，捏起一串咬了一口，肉汁在嘴里爆开，连声道：“味儿正！比刚才给客人烤的还香。”
石磊也凑过来，一边嚼着肉串一边笑：“大德，你这手艺藏得够深啊”。
大德嘿嘿一笑，又弯腰从柜台底下拖出个纸箱。
“哗啦”一声打开，露出一排行云流水的啤酒瓶。
“光吃肉没意思，咱喝点儿解解乏。”
他给每人递了一瓶，瓶盖“嘭”地一声拧开，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
沈振南接过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晚上攒的疲惫像是被冲散了大半。
他抹了把嘴，刚想说点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哟，这么热闹，喝着呢？”
几人抬头一看，慕婉婷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帆布包，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视线扫过桌上的肉串和啤酒，最后落在沈振南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弟弟，忙完了？”
沈振南愣了一下，随即赶紧站起身，伸手把她拉进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今天店里忙，可能顾不上你吗？”
慕婉婷挑了挑眉，目光扫过桌上还没没收拾完的签子、旁边堆着的空啤酒箱，还有几人额角没干的汗。
笑着说：“我这不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又跟我吹牛嘛。”
“我哪儿敢吹牛！”
沈振南急着辩解，拉着她往操作台那边走。
“你看，烤炉上的油垢还没擦完呢，刚才大小德烤串的时候，火苗都窜到这么高。”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墙角堆着的空食材箱。
“下午备了最起码三四十斤五花肉都卖完了，江林传菜传得脚都快磨破了，石磊嗓子都哑了，你现在信了吧，我真没骗你。”
慕婉婷看着他急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信了信了，看你们这阵仗，确实够忙的。”
她转头看向江林几人，笑着点头打招呼：“江林，大德、小德，石磊，还有这两位妹妹，辛苦你们了。”
江林连忙摆手：“不辛苦，就是累点，婷姐你坐，刚烤的肉串还热着，快尝尝。”
说着就拿起一串递过去。
慕婉婷接过，咬了一小口，眼睛亮了亮：“好吃！比我上次在你家吃的还香。”
沈振南补充到：“因为石磊改良了配方。”
小德一听，立马又给她开了瓶啤酒：“好吃就多吃点，啤酒也有，凉的，解腻。”
慕婉婷接过啤酒，跟他碰了碰瓶：“谢谢小德。”
几人重新围坐在桌旁，肉串的香气、啤酒的麦香混着晚风从门口飘进来，格外惬意。
沈振南看着慕婉婷小口吃着肉串，又想起昨天跟她打电话时。
她还担心自己是不是故意找借口不理她，忍不住说：“你看，我没骗你吧，不是我不给你打传呼，是真的走不开。”
慕婉婷白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知道了，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的，我还能怪你不成？”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下次再这么忙，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别让我瞎担心。”
沈振南赶紧点头：“知道了，下次一定。”
石磊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打趣：“振南，你这可是有人管着了，以后可不能再跟以前似的，一忙起来就忘了事儿。”
沈振南挠了挠头，没反驳，只是看着慕婉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江林喝了口啤酒，看向慕婉婷：“婷姐，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是不是振南没跟你说清楚，让你跑一趟。”
慕婉婷摇摇头：“不是，我刚好路过这附近，想着过来看看，要是你们还忙，我还能搭把手。没想到你们刚好忙完，还赶上了好吃的。”
“那可太巧了。”
小德笑着说，又给她递了串鸡翅，“这鸡翅是我特意给你们留的，烤得外焦里嫩，你尝尝。”
几人边吃边聊，从晚上忙乱的趣事说到店里的生意，江林说最近想加几样新菜，石磊提议搞个会员活动，大德则说可以把前厅的桌子重新摆一摆，能多坐两桌人。
慕婉婷也偶尔插句话，说可以在门口摆个小黑板，写上每天的特色菜，吸引客人。
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店里的灯还亮着，映着几人的笑脸。
啤酒喝了大半箱，肉串也见了底，沈振南起身帮慕婉婷拎包：“我送你回去。”
慕婉婷点点头，跟江林几人道别：“江林，小德，大德、石磊，还有两位小妹妹，下次有机会再过来吃。”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江林伸了个懒腰：“今天可算歇下来了。”
大德、小德和石磊也笑了，虽然累了一天，但此刻喝着啤酒，聊着天，心里却格外踏实。
忙碌的夜晚因为彼此的陪伴变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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