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的手指从半空落下，不是收回，而是猛地攥紧锈剑剑柄。剑身一震，残剑录铁环贴着掌心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没再看林岚那张扭曲的脸，也没回头望父亲的背影。她知道，那一剑已经斩断了什么，也开启了什么。
地面在震。
不是毒雾翻涌带来的气流扰动，是真正的震动——金无尘剑尖滴落的血渗入石缝，顺着地脉流向四面八方，激起微弱却清晰的灵力回响。
金小小闭眼一瞬，残剑录自动捕捉到那股波动，像盲人摸路，顺着地底残存的空间裂痕，勾勒出一道短暂稳固的“线”。
她踩了上去。
左脚落地，右脚离地，身形如箭射出。空间斩未出，人已破风而前，十丈距离眨眼即至。
林岚瞳孔一缩。
她没料到金小小能在毒雾中提速，更没料到她敢正面突进。
那缕猩红雾气刚要缠上她的手臂，金小小却主动张开五指，掌心那道自幼便有的暗色符文骤然发黑——那是荒秽渊残碑留下的烙印，此刻竟像一张嘴，轻轻一吸，竟从毒雾边缘扯下一丝黑红气流，瞬间化作一股滚烫灵力，冲入经脉。
“你——！”林岚怒喝。
金小小没答，只在心中冷声下令：“扫描毒雾核心密度。”
系统沉默半秒，光屏弹出：【目标污染等级：超限。成分分析：蚀心丹主药+噬灵蛟魂残片+未知血引。结论：不可硬抗。建议：撤。】
“闭嘴。”她低语。
下一瞬，剑出。
不是直刺，而是横斩。
空间斩波如刀轮推出，撞上毒雾巨浪，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雾气被劈开一道口子，可三道虚影立刻从上下左右合围而来——毒蛟残魂成形，利爪撕风，封死所有退路。
金小小右臂一麻，经脉像被无数细针扎穿。
强行催动空间剑心的代价来了。她咬牙，非但没收力，反而故意放缓剑势，任由毒蛟虚影扑近。
“蠢货。”林岚冷笑，“你以为放慢就能躲开？”
话音未落，金小小左手猛地按地。
掌心符文暴涨，这一次不是吸收，而是反向注入——将刚才吞下的那丝毒力顺着地面灵脉反推回去。
毒雾一滞，三道虚影同时晃动，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咬了一口。
就是现在。
她右臂猛然一震，所有积蓄的空间碎片在体内炸开。
残剑录铁环嗡鸣不止，系统警报疯狂闪烁：【灵力过载97%……98%……协议即将锁死——】
“赌一把！”她吼出声。
环形斩波从她周身炸出，像一道逆向风暴，将毒雾硬生生撕出一个真空通道。
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穿心而过，剑尖直指林岚咽喉。
林岚终于变了脸色。
她双手结印，胸前那枚暗红香囊彻底碎裂，所有毒雾瞬间回卷，凝成一颗拳头大的毒核，悬浮于心口前。
那核子不断搏动，像一颗活着的心脏，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口器，正疯狂吞噬周围灵力。
“你破不了它。”林岚声音发紧，“这是用我三年精血喂养的蚀心毒核，连化神修士都——”
她没说完。
金小小没攻毒核，而是将锈剑狠狠插入脚边地面。
剑入石三寸，残剑录铁环与剑身共振，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波扩散而出。
百里之内，所有曾举起残剑、立下血誓的外门弟子，无论身处何地，手中铁剑皆轻轻一颤。
他们的意志，他们的不甘，他们的怒火，顺着这道共鸣，逆流而上，灌入金小小体内。
她右臂的皮肉已经裂开，血顺着剑柄流下。可她的手没抖。
她抬起了剑。
空间法则在这一刻被推至极限，剑尖前方的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一道即将崩裂的膜。
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支穿透世界的箭，速度慢得近乎停滞，却又快得无法捕捉。
林岚终于慌了。她双手猛推毒核，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核上。毒核骤然膨胀，化作螺旋绞杀阵，迎面撞上金小小。
系统光屏在最后一刻亮起：【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启动“醒界模块”——法则豁免权启用。倒计时：10秒。】
金小小只觉身体一轻，仿佛被抽离了重力。毒力无法侵蚀，空间不再扭曲，她所见所感，皆在法则之外。
她穿过了绞杀阵。
剑尖抵住毒核。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像冰层裂开第一道缝。
毒核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林岚瞪大眼，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她想后退，可双脚像钉在原地。她体内的灵力开始逆流，顺着毒核与她的血契倒灌回心脉。
“不……不可能……”她嘶哑道，“这毒核……没人能破……”
金小小没说话。她手腕一转，剑锋切入毒核最深处。
血从她右臂喷出，溅在林岚脸上。
毒核炸了。
不是向外爆，而是向内塌陷。所有毒力、残魂、血引，尽数倒卷，冲回林岚体内。她整个人猛地弓起，七窍溢血，皮肤下浮现出无数黑线，像被蛛网缠满。
她跪了下去。
金小小拔出剑，踉跄后退两步。右臂已经废了，整条胳膊从肩到手，皮肉翻卷，骨头隐约可见。她靠着锈剑撑地，才没倒下。
系统光屏暗了下去：【功能关闭。重启倒计时：24小时。下次别死这么近，充电很麻烦。】
林岚跪在地上，手指抠着石板，指节发白。她抬头看金小小，眼神里没了冷笑，没了算计，只剩一片空洞。
“你母亲……”她忽然开口，声音断续，“她死前……攥着那块玉佩……不是为了指证我父亲……”
金小小眯眼。
“是为了……保护你。”林岚嘴角溢血，笑了一下，“她知道……你有空间剑心……一旦暴露……神界……不会让你活……”
金小小呼吸一滞。
“她烧了证据……只留下一块碎片……藏在……你的木剑里……”
金小小猛地低头。
她腰间挂着那把自幼佩戴的木剑，剑柄早已磨损，此刻却隐隐发烫。
林岚的身体开始抽搐，黑线爬满脖颈。她抬起手，似乎想指向什么，可手指刚抬起，就重重砸在地上。
金小小站在原地，锈剑拄地，血顺着剑身流到地面。
她没动。
远处，金无尘缓缓转过身，脸上血迹未干，眼神复杂。
金小小抬起左手，指尖触向木剑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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