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永王府书房。
纪怀廉盯着手中的密报，脸色阴沉如水。
密报是凉州暗卫甲字三号送到的：
“经查，十月廿六持谢长庚手令入石场探视夏淮南者，乃徐州罗氏商行少东家，名罗青，年十六。此人于九月下旬抵凉州，自称开拓西北商路。然其抵凉次日即接触牙行吴通，重金打探夏家三子下落。十月廿九夜夏家三子被劫失踪，罗青亦同时消失。疑为此案主谋。”
“罗青……”纪怀廉念着这个名字，手指缓缓收紧，将密报攥得褶皱，“又是你。”
李管事垂首立在旁，大气不敢出。
“去石场探视……”纪怀廉冷笑，“一个行商，凭什么让谢长庚批手令？又哪来的胆子，敢劫朝廷钦犯？”
他忽然想起宴席上谢庆遥的话——“夏将军当年，也曾查过一些事。查得太深，触了某些人的逆鳞。”
难道……罗青是夏明远留下的后手？
不对。年龄对不上。三年前夏家出事时，罗青才十三岁。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除非……他不是真正的罗青。
“李管事，”纪怀廉忽然开口，“传令甲字组，加派人手前往凉州。告诉谢长庚——本王要知道他为何把手令批给罗青？此人究竟是何人？”
“是。”李管事应下，迟疑道，“王爷，若这罗青真是夏将军留下的……”
“那他就更得死。”纪怀廉眼中戾气翻涌，“夏将军已经死了，夏家已经没了。任何想翻案的人，任何想借夏家之名兴风作浪的人——都得死。”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但要抓活的。本王要亲自审他。”
“是。”
李管事退下后，纪怀廉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凋零的菊花。
罗青……罗青……
你究竟是谁？
师父，这是你留下的一步棋子吗？
次日卯时，瓜州城北，胡杨林。
墨七单膝跪地：“侯爷，永王甲字组已到凉州，至少三十人。带队的是甲三，永王府暗卫副统领。”
谢庆遥站在晨光中，神色冷峻：“甲三亲自来了……永王这次，是动了真怒。”
“是。”墨七沉声道，“甲字组已封锁凉州到瓜州的所有通道，正在沿途搜查。咱们的人虽然暗中干扰，但对方人数太多，恐怕拖不了多久。”
谢庆遥沉吟片刻：“夏家三子不能再往西走了。甲字组的目标是他们，罗青只是顺带。”
“侯爷的意思是……”
“分头走。”谢庆遥转身，看向远处营地——青罗等人正在收拾行装，“让墨字卫护送夏家三子，改道南下，入蜀。”
“那罗姑娘和夏姑娘……”
“我亲自送。”谢庆遥淡淡道，“她们的目标小，扮作商旅，反而容易混过去。”
墨七一惊：“侯爷，这太冒险！您身份尊贵，万一……”
“没有万一。”谢庆遥打断他，“按我说的做。另外，传信给谢长庚——让他想办法拖住甲字组，至少三天。”
“是。”
墨七退下后，谢庆遥独自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营地走去。
营地里，青罗正在检查马匹。见他过来，抬头道：“姚掌柜，我们何时出发？”
“辰时。”谢庆遥在她身边停下，“不过……计划有变。”
青罗挑眉。
“夏家三子不能跟我们一起走了。”谢庆遥说得直接，“追兵的目标是他们，跟着我们，反而危险。”
“那他们……”
“我安排了人，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谢庆遥看着她，“至于你我——扮作药材商人，继续往西。到了肃州，再作打算。”
青罗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姚掌柜安排得挺周全。”
“吃这碗饭，总得想得周全些。”谢庆遥也笑了，“小兄弟若信我，就按我说的做。若不信——”
“我信。”青罗打断他，“但我有个条件。”
“说。”
“阿章要跟我一起。”
谢庆遥沉默片刻，点头：“可以。”
晨光渐亮，戈壁上的风带着寒意。
两支队伍，即将分道扬镳。
而前路，还有更多未知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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