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见她如此泼辣直接地维护自己,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微弱的暖意,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
他一个大男人竟需要一个女子,尤其是曾经以为弱不禁风的“妹妹”来出头。
他默默跟上,再次伸出手去,“我来拿吧。”
仿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证明自己并非完全无用的东西。
“省省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拎个包袱都晃悠,还没我扛牛轻松呢。”
陆沉舟:“……”
就几身衣裳,能晃他什么?他暗自吸气,将这评价归咎于她异于常人的力气标准,默默咽下这口气,跟着沈瑶回了她的小宅。
沈瑶的家是两间并排的土胚房,带一间小小的灶屋。院子不大,却收拾的井井有条,甚至还养了几只鸡鸭。
沈瑶随手将包袱往屋里唯一的土炕上一摞,动作随意得像扔一捆干草。
“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弄点吃的。”她指了指那看起来硬邦邦的土炕,便转身去了灶屋。
陆沉舟僵立在屋中,环视着这简陋却整洁的居所。
这里将是他未来的“家”,而身边这个女人,是他名义上的……妻主?
这个认知让他喉头发紧。
直到沈瑶唤他用饭的声音传来,他才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去。
饭菜很简单,两碗冒着热气的粟米粥,几个炊饼,一盘炒青菜,还有……一叠肉酱。
陆沉舟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起来。
他略有些羞赫的垂下头,耳根微热。
换做以前,他看都不会看这些东西一眼,可流放以来,他有许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了。这生理性的反应,让他更觉难堪。
“愣着干嘛,坐下吃啊!”沈瑶将筷子递给他,自己已经端起碗呼噜喝了一大口。
陆沉舟沉默着接过,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吃得很快,却依旧保持着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只是进食速度暴露了他的饥饿。
沈瑶看着他,不由心下唏嘘。
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昔日金尊玉贵的侯府世子,会坐在她这土坯房里,对着粗茶淡饭吃得津津有味。
她咽下嘴里的粥,随口问道:“我看令尊伤的很严重,三十两够吗?”
陆沉舟吞咽的动作一顿,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这沉默本身已是一种答案,他不想在她面前展露更多无能为力的狼狈。
沈瑶也沉默了一会儿。
“以后你在牧场挣的工钱,自己留着就行了,不用给我。”她说道,语气平静。
她虽然有心相帮他们,但三十两几乎是她的所有积蓄,更多的也帮不上了。
陆沉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一个流放的罪囚,被买回来的赘婿,工钱自己留着?她图什么?难道……
一丝荒谬的念头升起,她当真对他有意?
可他们曾经可是兄妹啊……
他迅速掐灭了这个想法,只觉得脸颊有些莫名的燥热。
他唇瓣蠕动,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沈瑶已经专心致志埋头干饭,似乎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他只好将满腹的疑问与那丝怪异的感觉一同咽了下去。
“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陆韵尖利的哭声传进来,“沈瑶!开门!把我阿兄还给我!”
沈瑶眉头一皱,起身去开门,陆沉舟也心一沉,连忙跟上。
门一开,陆韵便咬牙切齿扑了进来:“沈瑶!我阿兄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沈瑶倚在门框上嗤笑一声,“把他吃了,那咋了?”
“你!”陆韵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不要脸!”
陆沉舟的脸色也不好看,低喝道:“韵儿!休得胡言!”
他看向沈瑶,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这场面尴尬至极。
陆韵委屈万分,赌气般要走,一股儿肉酱的香味儿突然飘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越过陆沉舟的身影,看见了桌子上的饭食。
“阿兄!我还没吃饭呢!我肚子好饿!”她向来娇气,又饿了好些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陆沉舟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沈瑶,眼神带着询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说到底,这都是沈瑶的东西,他并无资格做主。
沈瑶下颌微扬:“想吃饭?”
陆韵咽了咽口水,带着最后一丝倔强点了点头。
沈瑶却端起那碗还剩不少的肉酱和半碗粥,故意拌在一起,香气更浓。在陆韵恳切的目光下,她一口将粥喝光。
“那你多想想。”
“你!”陆韵一哽,千金小姐的脾气顿时上来,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里冲,“你不让我吃!我偏要吃!吃死你!”
沈瑶脸色一沉,一把扣住她单薄的肩膀,在陆沉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砰”的一声
将她扔到了院子里。
“滚!”
“啊!”陆韵狼狈的趴在地上,尖叫道:“沈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陆沉舟急忙过去将人扶起来,看着陆韵手背上擦出的红痕,心头火起,夹杂着对妹妹的心疼和自身的无力,“她只是太饿了……”
毕竟陆家无钱无粮,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瑶白他一眼,撇了撇嘴,“我的钱不是大风刮的!是我养牛挣回来的,她想吃,自己想办法去啊!”
她的话不留任何情面,陆沉舟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以及那三十两银子代表的交易,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再也无力为妹妹争辩,只能沉默地扶起陆韵,低声劝她回去。
沈瑶懒得再理会门外哭天抢地的陆韵,转身回了桌前继续扒饭,见陆沉舟还站在门口,扬声催促:
“还不快吃!吃完去烧水洗个澡,早点睡觉!”
饭都快凉了!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去牧场呢!
但这句话落在心思各异的陆沉舟耳中,却如同惊雷。
洗澡。睡……睡觉?
他身形几不可查地一僵,血液似乎瞬间涌向了头顶。
虽然明知已成定局,但睡觉两字被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手足无措的窘迫。他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处境,同处一室,甚至……同榻而眠?
陆沉舟不敢深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默默走回桌边坐下,端起碗,却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睡觉”二字带来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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