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的晨霜尚未褪尽，三百六十盏长明灯已在太极殿内燃成星河。新帝赵启元身着十二章纹的孝服，玄黑滚边的素色朝袍下摆扫过金砖地面，惊起细小微尘在光柱中翻涌。他望着御座旁那具梓宫，金丝楠木的棺椁在三重缟素帷幔后若隐若现，昨夜礼部官员用朱砂笔在谥册上圈定的二字，此刻正随着风铃声在殿内回荡。
吉时到——钦天监监正苍老的嗓音划破沉寂。
十六名黄门内侍抬着灵舆缓缓前行，梓宫四角悬挂的青铜铃铛发出清越哀鸣。赵启元执绋走在最前，腰间系着的三年孝带拖曳在地，每一步都踏在预先铺设的白毡之上。宫门外，三万羽林卫甲胄上的霜花折射着晨曦，玄甲白幡在凛冽秋风中交织成肃穆的海洋。
国葬仪仗绵延十里，从承天门一直铺展到万安皇陵。沿街百姓自发送葬的队伍早已排出朱雀大街，鬓插白花的老妇将亲手缝制的孝布抛向灵柩，穿粗布短打的孩童捧着陶碗跪在道旁，碗中盛着自家田产新收的小米——这是民间对圣明君主最朴素的祭奠。当梓宫行至朱雀桥头时，各国驻华使节齐齐跪倒，身着朝服的西洋使臣将羽毛笔搁在檀木托盘上，用生硬的汉话诵读悼文：景明帝陛下，东方日不落之守护者...
皇陵地宫内，镇国将军秦岳亲手将刻有弘文睿武昭德至仁大圣景明皇帝的玉册放入金匮。青石穹顶垂下的鎏金长明灯突然摇曳，映得两侧石壁上的先帝画像忽明忽暗。赵启元望着太祖破天荒的画像——那位从战火中统一华夏的雄主，画像里的眼神似乎穿越百年光阴，正与他此刻的目光交汇。
太祖、太宗、景明帝...新帝将三炷檀香插入三足鼎炉，青烟袅袅中，他看见石壁上镌刻的《华国疆域图》正泛着微光。从太祖时期的中原十三州，到景明帝拓土千里的西域都护府，三代帝王的墨迹在地图上层层叠加，最终勾勒出如今横跨欧亚的庞大帝国轮廓。
守陵太监捧着先帝遗诏低声诵读，赵启元的指尖划过诏书上科技兴邦，民生为本八个朱批。案头堆叠的奏章突然簌簌作响，最顶上那份《万国盟约》副本的烫金封皮在灯影下熠熠生辉。景明帝晚年力主签订的这份盟约，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紫檀木匣中，匣底压着的航海图上，郑和宝船的航线已延伸到红海之滨。
陛下，钦天监奏报，今日辰时三刻将有五星连珠。内侍总管的声音打断了沉思。赵启元登上皇陵宝顶时，东方天际正浮起五颗璀璨星辰，如一串明珠镶嵌在靛青色的天幕上。山脚下的京畿平原上，万亩良田翻着金浪，远处工坊的烟囱升起袅袅青烟，那是江南织造局新引进的蒸汽机正在运转。
传朕旨意。新帝的声音在山巅回荡，长风卷起他的龙袍下摆，着工部加快铁路铺设，年内必须贯通南北大动脉；令太医院编纂《惠民医典》，将景明帝时期改良的痘接种法推行至全国州县；还有，告诉鸿胪寺，朕下月将亲自主持万国博览会，让天下看看破天荒华国的气象！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赵启元在太祖石碑前缓缓跪下，额头轻抵冰冷的石阶。他听见脚下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千里之外的矿山正在开采新发现的铁矿，是江南造船厂龙骨拼接的声响，是西域商队驼铃穿越沙漠的余韵。三代帝王的基业在他掌心发烫，如同那份烫金的盟约，如同星图上闪耀的华国疆域。
朕将续写这传奇。新帝对着群山起誓，声音被长风送往九万里河山，让铁路通到日月所照之地，让医术惠及草木生长之处，让华国的丝绸与瓷器，载着和平的使命驶向更远的海洋。
宝顶的铜鹤香炉里，三炷檀香已燃至尽头。赵启元转身望向朝阳升起的东方，帝国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那些纵横交错的驰道如同血脉，将都城的脉搏传递到每一寸疆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太学的学子们正研读着新印的格致书籍，海疆的水师官兵擦拭着新式火炮，江南的织工们将改良的织布机踩得嗡嗡作响——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帝业传承的晨光中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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