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的油灯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粗糙的帆布壁上，忽长忽短。方遥垂首而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半旧的布囊，脑海中飞速闪过诸多念头：秦烈的地尊境威压如芒在背，百夫长之位与修炼资源的诱惑实实在在，可星核碎片的秘密一旦暴露，等待他的只会是比盗匪更凶险的算计，更何况矿村村民的收留之恩尚未报答。
片刻沉思后，他缓缓抬头，眼底的犹豫已化为澄澈的坚定，脸上却堆起诚恳的感激：“秦大人抬举晚辈，这份赏识与厚待，晚辈此生不敢或忘。只是晚辈自小便在山野间漂泊，性子散漫惯了，既不懂军规戒律，也怕约束久了失了本心，到头来不仅误了军队的差事，更辜负了大人的信任。”
秦烈指尖摩挲玉佩的动作陡然一顿，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原本深不可测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如同边境草原上蓄势待发的猎鹰：“方遥，你可得想清楚了。帝国骑士团的门槛，寻常修士踏破铁鞋也难迈进。百夫长之位、凝神丹、玄铁马，这些东西足够让你少走十年弯路，错过了今日，再想有这般机缘可就难了。”
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慑力：“我知道你念及矿村百姓的恩情，但你要明白，凭你一己之力，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入我麾下，日后这矿村有我照拂，岂不比你独自支撑稳妥得多？”
方遥心中一凛，秦烈这话看似为他着想，实则是在暗示掌控权——若他加入骑士团，连矿村的安危都要仰仗对方鼻息，届时更是身不由己。他躬身拱了拱手，语气愈发恭敬却丝毫不退：“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晚辈感念的，不仅是安稳的收留，更是村民们在我重伤时的悉心照料。尤其是阿翠姑娘一家，每日上山采草药为我疗伤，这份恩情，晚辈总想亲手报偿。”
他抬眼直视秦烈，目光坦然无伪：“如今矿场刚从盗匪之乱中恢复，村民们连过冬的粮食都还没凑齐，晚辈若此时离去，与忘恩负义之徒何异？至于前途，晚辈虽愚钝，却也信‘天道酬勤’四字，凭自身苦修得来的境界，纵然慢些，也来得踏实。”
秦烈盯着他看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交错的阴影。他能清晰看到方遥眼底的坚定，没有半分故作姿态的犹豫，更没有被利益诱惑的动摇。心中的不悦渐渐升起，可转念一想，这年轻人能在盗匪之乱中护住矿村，绝非易与之辈，若是逼迫过甚，逼得他携宝潜逃，反而得不偿失——以星核碎片的能量波动，只要他还在边境地带，迟早能找到踪迹。
“罢了。”秦烈终于收回锐利的目光，重新拿起桌案上的墨玉玉佩，指尖的摩挲恢复了先前的节奏，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强求。”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又留下一线余地：“我此次奉命巡查边境诸村，除了肃清盗匪，还要清点矿场产出，明日一早就会启程前往下一处。你若日后改了主意，或是在矿村遇着解决不了的麻烦，持着我给你的令牌，到云岚城的帝国骑士团驻地找我便是。”
方遥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眼的石头终于落地，连忙再次躬身道谢：“多谢大人宽宏大量，晚辈记下了。”
退出帐篷时，夜风吹得更急了，卷起地上的碎石子噼啪打在帐篷上。方遥抬头望向夜空，墨蓝色的天幕上只有几颗疏星，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他攥紧了怀中的青铜令牌，指尖冰凉——秦烈的退让绝非善罢甘休，不过是缓兵之计。今日他拒了招揽，秦烈虽不会明着动手，可矿村地处边境，后续若再遇盗匪，或是出些“意外”，恐怕都与这位骑士团将领脱不了干系。
他低头看向矿村方向，家家户户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村口的了望塔上还亮着一盏孤灯。阿翠姑娘为他缝补的衣襟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村民们憨厚的笑容在脑海中闪过。不行，绝不能让矿村因自己而遭难。方遥心中暗下决心，必须尽快想办法提升实力，至少要能护住村民，同时也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只要他远离边境，秦烈的眼线便难以追踪。
喜欢凡渊之巅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凡渊之巅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