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小口啜饮着由压缩饼干混合冷水调成的、糊状早餐的林雅,闻言猛地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沾着饼干屑的嘴角微微张着,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火星,迅速燃起一种混合着紧张与难以抑制的期待的光芒。
“出去?去……去哪里?”
她的声音因为嘴里有食物而有些含糊,但其中的悸动清晰可辨。
“就在附近区域。”
季夏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冰冷而直接,如同下达作战指令。
“你需要面对真正的目标,感受真实的杀戮,而不是永远对着空气和想象练习。今天的目标,只寻找落单的普通丧尸。由你主攻,我会在旁边压阵,确保不会有其他干扰。”
“主攻……”
这两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林雅的心上。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或者说,不全是。
更强烈的是一种急于验证的兴奋和破茧而出的冲动。
这些天枯燥重复的训练、汗流浃背的体力消耗、浑身肌肉的酸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所成长,是否真的具备了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哪怕一丝丝的自保之力。
“准备好你的武器。十分钟后出发。”
季夏不再多言,利落地转身,开始如同精密机械般整理自己的装备。
复合弩被再次取出,弓弦的张力被仔细检查,发出细微的嗡声。
箭袋被一支支锋利的弩箭填满,箭羽整齐划一。
手枪退出弹匣,黄澄澄的子弹被一颗颗压入,备用弹匣插入战术背心最顺手的卡槽。
那柄三棱军刺被抽出,刃口在灰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冷光,显然又被精心打磨过。
数把打磨得异常光滑、形状适合投掷的金属飞刀,被一一别在背心的特定位置,如同等待出鞘的致命獠牙。
最后是背包,高热量压缩食品、几瓶清水、基础急救包、一捆坚韧的尼龙绳……每一样物品的放置都遵循着最合理的顺序,确保在需要时能以最快速度取出。
当季夏终于伸手,拉动那扇经过加固、显得沉重了许多的院门时,铁铰链发出嘎吱的摩擦声,打破了清晨的死寂。
林雅跟在她身后,右手死死握着那把她这些天几乎睡觉都不离身的猎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变得异常苍白。
她的脸色凝重,嘴唇紧抿,原本还有些许稚气的眼神里,此刻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所取代,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熟悉的厂区,而是角斗场。
院门外的空气似乎比院内更加冰冷刺骨,混杂着更加浓烈的、仿佛渗入泥土深处的腐臭和金属锈蚀的气味,无声地提醒着她们所处的环境。
季夏打了个简洁明了的手势,食指与中指并拢,向前点了一下,然后指向自己的眼睛,再指向林雅,示意她紧跟在自己身后,保持绝对安静,注意观察。
她们没有冒险远离,行动范围严格控制在废弃厂区的边缘地带。这里的地形相对开阔,堆积的废弃机器和建材较多,便于隐蔽和迂回,而且根据小七之前的扫描,丧尸的密度也相对较低。
季夏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般压低身体,同时向身后的林雅做了一个强有力的跟上的手势。
两人借助巨大的、生锈的机床残骸和废弃的集装箱作为掩体,脚步轻得像猫,呼吸压到最低,悄无声息地向着目标方向靠近。
很快,连林雅也透过废弃车辆之间的缝隙看到了目标。
那只丧尸身上套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烂工装,背对着她们,正以一种僵硬而重复的动作,用自己的额头一下下地撞击着一辆废弃卡车的车门,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咚咚声,在寂静的厂区内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刹那间,林雅感觉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变得无比急促浅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声大到她怀疑连那只丧尸都能听见,手心瞬间被冰冷的冷汗浸透,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真实的、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怪物就在眼前,与训练时的假想截然不同,那种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几乎要冲垮她刚刚建立起来的些许勇气。
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按在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是季夏。
那手掌传来的力量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人心的温度。
季夏凑到她的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
“记住我教你的动作要领。从背后缓慢靠近,优先选择后脑勺与颈椎的连接处,或者直接攻击后脑。用你全身的力量,果断地刺进去或者砸下去。记住,你很可能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我会在旁边看着,确保没有其他东西打扰你。”
说完,季夏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推了林雅的后背一把。
林雅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差点被地上的碎砖绊倒。
她惊慌地回头看向季夏,眼中充满了无助、恐惧和最后一丝寻求指导的渴望,仿佛在问。
“我真的可以吗?一定要这样吗?”
但季夏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任何鼓励,也没有丝毫责备,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那眼神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一步,必须由你自己迈出去。
要么克服恐惧,动手猎杀;要么,就承认自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等待被淘汰的命运。
林雅转回头,面对那个依旧在撞门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且充满腐臭的空气,那味道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力之大,几乎立刻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双手更紧地握住了猎刀的刀柄,仿佛那是连接着她与这个残酷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后,她开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身体因为紧张而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朝着那只丧尸挪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轻盈而痛苦。
她的内心早已被恐惧填满,那恐惧如同实质的鼓槌,敲打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距离在无声中一点点拉近……五米……三米……丧尸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无意识的撞门行为中,对身后的危险毫无察觉。
林雅停住了脚步,双手高高举起了猎刀,锋利的刀尖对准了那颗不断晃动着的、头发稀疏、皮肤腐烂的头颅的后脑勺。
阳光照在刀身上,反射出一点寒光。
就在她鼓足勇气,准备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双臂的瞬间,那只丧尸撞击的动作猛地一顿。
它似乎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微弱的、属于活人的生气,腐烂的头颅开始以一种别扭的角度,缓缓地、就要转过身来。
那空洞的眼窝仿佛即将对上林雅惊恐的视线。
“就是现在!动手!”
季夏压低的喝声如同一声惊雷,在她耳边猛地炸响。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林雅脑中一片空白,发出一声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混合着绝望与狠厉的尖叫,不知道从身体哪个角落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是闭着眼睛,将这些天积攒的所有委屈、恐惧、愤怒以及对生存的渴望,全都凝聚在这一击上,狠狠地、义无反顾地将手中的猎刀朝着那颗转过来的头颅捅了过去!
“噗嗤!”
一声利器穿透腐朽组织的闷响!
在巨大的冲力下,猎刀成功地刺入了丧尸的后脑勺!黑红色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和部分脑组织瞬间从创口溅射出来,有几滴甚至落在了林雅的手背和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作呕的触感。
那丧尸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然后像一根被抽掉了骨架的烂肉,软软地瘫倒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彻底不再动弹。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
只剩下林雅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目圆睁,瞳孔因为极度的刺激而有些涣散。
她看着脚下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满了粘稠黑红色污血的双手和猎刀,鼻尖萦绕的浓烈血腥和腐臭味终于冲破了心理防线。
“呕——!”
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她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剧烈干呕起来,因为早晨只吃了点饼干糊,只能吐出一些酸涩的胆汁和胃液。
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在一起,糊满了她苍白的脸颊,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季夏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先用脚谨慎地踢了踢丧尸的尸体,确认其彻底死亡,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她才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呕吐不止、浑身被冷汗和泪水浸透、显得无比狼狈脆弱的林雅。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前几次亲手结束这种东西,都是这种反应。吐完了,慢慢就习惯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具尸体和林雅手中的猎刀,补充了一句。
“做得不错。至少,你最终动手了。”
没有热烈的表扬,没有温柔的安抚,只有一句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陈述。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像是一根突然出现的支柱,让林雅几乎要彻底崩溃的情绪,奇异地找到了一丝可以攀附的支点。
她还在不受控制地干呕着,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瑟瑟发抖,但她用沾着污血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然后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嗯”声,仿佛在说:我做到了。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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