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带着一身硝烟与血腥气,大步返回中军,他脸上虽难掩疲惫,但更多的是激战后的振奋和对皇帝深深的敬佩。
他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陛下!我军伤亡不足百人,毙伤流寇逾千,缴获无数!此乃前所未有之大捷!若非陛下运筹帷幄,若非万千乡民鼎力相助,扰敌侧翼,壮我军威,此战断不会如此顺利!”
崇祯走上前,亲手将卢象升扶起,然后目光扫过周围所有将领,包括一脸震撼的张世泽。
他指着远处那些还在欢呼的、如同获得了新生般的乡民,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朗声说道:
“诸卿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力量!真正磅礴的力量!《孙子兵法》云,‘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而我们今天做到的,远不止于此!”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记住朕今天说的话——‘兵民是胜利之本!’ 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不是西安高大的城墙,也不是我们这五千精锐!是千千万万真心实意拥护你、支持你的百姓!”
崇祯的目光炯炯,仿佛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只要我们真正为百姓谋利益,把他们从绝望中唤醒,发动起来,组织起来,就能形成淹没一切敌人的汪洋大海!
高迎祥输得不冤,他不是输给了我们这五千兵,他是输给了这千千万万被发动起来的,要保卫自己家园的陕西百姓!历史,终究是由这些‘泥腿子’创造的!”
一番话,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张世泽等将领心神激荡,他们望着远处欢腾的海洋,再回想战斗的经过,终于心悦诚服,纷纷躬身:
“陛下圣明!臣等受教!”
这一仗,不仅打退了流寇,更在这些明军将领心中,刻下了“Rm战争”的初步烙印。
卢象升看着崇祯年轻却仿佛蕴藏着无限智慧的侧脸,心中暗叹:陛下真乃天纵奇才,此言此策,深谙大道至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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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尚未散尽庆功宴的酒肉香气,却又被一股肃杀的氛围所笼罩。
崇祯负手站在一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
刚刚击溃了“闯王”高迎祥的主力,陕西境内的土地改革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无数分到了田地的百姓,眼含热泪地向着行辕方向叩拜,称颂着这位“朱圣人”。
他的威望,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确实达到了顶点。
“陛下,”
新任陕西巡抚孙传庭躬身禀报,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各县呈报,清丈田亩、分配无主荒地之事极为顺畅,乡间民谣皆唱‘朱圣人,分田地,吃饱饭,打流寇’!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崇祯转过身,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一丝看透历史循环的冷峻。
他指了指地图上蜿蜒的漕运线路,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孙卿,你看这漕运。它就像大明的主动脉,一旦被掐断,北方的军队、京城的百官万民,顷刻间就会陷入绝境。陕西的胜利,只是暂时止住了四肢的溃烂,若有人在这主动脉上动刀子……”
顿了顿,崇祯脑中闪过穿越前在图书馆啃过的《明末农民战争史》和《漕运通志》,结合此刻的局势,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他缓缓道,语气像是对学生,又像是对自己剖析:
“高迎祥这类流寇,是土地兼并导致生产关系严重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必然产物,是活不下去的农民用脚投票。而我们现在的土改,就是在尝试调整生产关系,解放被束缚的生产力。但……”
崇祯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若琏一身风尘,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紧迫:“陛下,臣有要事禀奏!张百万和那群倭寇,开口了!”
崇祯眼神一凝,抬手示意:“讲!”
“据张百万零星供述及倭寇头目佐证,海通商号绝非普通海商。他们与江南多位致仕的阁老、尚书暗通款曲,甚至……可能与几位就藩江南的王爷,也有所牵连!”
李若琏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似乎在策划一个庞大的计划,目标,正是陛下方才提到的——漕运!”
几乎是同时,一名身着便装的东厂档头悄无声息地进入,呈上一份密报,低声道:
“曹公公密奏,京中急变。陛下离京后,魏公公权柄日盛,已连续罢黜数位对其不满的科道言官。近日,他的手……似乎开始伸向漕运总督衙门了,安插亲信,排除异己,动作频频。”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孙传庭脸上的喜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骇。
漕运!
江南士绅!
藩王!
还有权阉魏忠贤!
这几条线索仿佛几条毒蛇,骤然缠绕在一起,吐出了危险的蛇信。
崇祯接过密报,指尖在纸张上轻轻敲击,脸上却缓缓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慌乱,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嘲讽和一丝遇到挑战的兴奋。
崇祯轻声开口,像是在问殿内重臣,又像是在叩问这个时代:
“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天下,还是他们士绅官僚、勋贵外戚的天下?”
不等回答,崇祯目光再次投向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漕运线路上,声音陡然拔高:
“江南的那些人,还有魏忠贤,他们以为朕在陕西取得的胜利只是侥幸?以为靠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手里的那点权柄,就能动摇国本?”
崇祯冷笑一声,“他们错了!高迎祥是疥癣之疾,而他们,才是真正腐蚀大明根基的心腹之患!”
“李若琏!”
“臣在!”
“加派人手,给朕盯死海通商号的所有码头、货栈、船队!江南那边,动用一切力量,给朕查清楚,到底是哪些致仕的老不死,哪些不安分的藩王在背后兴风作浪!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朕要给他们上上秤!”
“遵旨!”李若琏凛然受命。
崇祯又看向那名东厂档头,语气森然:“回去告诉魏忠贤,我听说他近来忙得很,手也伸得长。告诉他,朕的眼睛,还没瞎! 漕运衙门,让他给朕安分点!朝廷的命脉,不是他能够染指的棋盘!”
档头吓得汗流浃背,连连叩首。
部署完毕,崇祯深吸一口气,走到殿门口,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陕西的阶段性胜利带来的短暂轻松已然消失,一场围绕帝国经济命脉、涉及朝堂内外、江南塞北的更大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不仅要面对明枪暗箭,更要与这个时代最腐朽、最顽固的势力,展开一场关于国运的生死搏杀。
“很好,历史的试卷已经发下来了。上一题‘农民起义’我答得不错,下一题‘官僚资本与封建势力勾结’,看我这个‘异端’,怎么用他们想象不到的方式,给你们来个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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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阴影,与北京的权阉,似乎正在某种利益驱动下,悄然形成一股合流之势。
崇祯在陕西点燃的星火,能否照亮这来自帝国心脏和财富中心的更深黑暗?
…
(各位看官点个催更,叩谢,点个不要钱的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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