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开美颜,镜头直怼着脸,那道刚用指甲刀片划出的血痕格外狰狞,刀片就放在一旁的烟盒上,闪着寒光。
帐篷外,高青戴着耳麦,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乔家野的耳机:“城南监控官断联三分钟,所有员工终端出现‘心跳波形’屏保,持续十七秒,已恢复。”
乔家野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低声自语,仿佛在对空气中的某个存在说话:“好啊,它开始怕了……那就再给它添点香火。”
他按下直播键。
下午两点五十八分,比预告早了两分钟,一个标题赫然弹出在无数粉丝的手机屏幕上——
《求你们别再信我了,我真的会害人!》
直播间人数在三秒内突破十万,五秒后达到二十万,弹幕如山崩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卧槽!乔哥你玩真的啊!】
【别啊乔哥!
我儿子下周考试,还等着你许愿保佑他考上重点班呢!】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自爆流打法?】
乔家野没有理会弹幕,他默默地举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黑板。
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事件,字迹稚嫩却工整。
“城西,李婆婆,走失三天的橘猫‘富贵’自己回家了。”
“南街,孕妇林姐,高危妊娠,上周顺利产子,母子平安。”
“老城区,癌症晚期的张大爷,亲眼看到了女儿穿上婚纱,第二天走的,很安详。”
这些,全都是过去三个月里,他动用系统,用那些善意的谎言帮助过的人。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曾经鲜活的、滚烫的愿望。
“这些事,都是真的。”乔家野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你们不知道,每实现一个这样的愿望,就有十个、一百个普通人的心愿,被当成燃料抽走了。”
他顿了顿,用手指重重戳着自己的胸口,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癫狂与清醒。
“我不是神,我是个漏斗!你们越信我,这个漏斗的口子就越大,吞下的念想就越多!可现在……里面装的不是你们的希望,是毒!是能要人命的愿毒!”
话音未落,疯狂滚动的弹幕海洋中,突兀地跳出一条极其异常的评论。
它没有头像,没有用户名,字体是纯粹的惨白色,像系统故障,又像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留言。
只有六个字:“井开了,快逃。”
高青瞳孔骤缩,几乎在同一时间截取了屏幕快照,加密发送给了陈劳。
不到十秒,老人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音嘈杂,只有一句急促而肯定的话语:“它在学说话!”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岭南文化公司的总部大楼内,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周昭躲在VIp茶水间里,把价值上万的紫砂茶具狠狠摔在地上,对着电话那头的技术总监疯狂咆哮:“封!给我全网压热搜!启动所有S级公关预案!把他的直播间给我掐了!”
“周总……掐、掐不掉!”技术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仅掐不掉,我们所有准备好的公关稿件,发布后五秒内,会自动被替换成一段黑白动画!”
那段诡异的动画正在公司所有大屏上循环播放:一个面目模糊的泥塑小人,跪在一个巨大的二维码前虔诚焚香,火光熊熊燃起,映出七个淋漓的血字——“信错人,遭天谴”。
更恐怖的事情接踵而至。
公司的智能电梯彻底失控,无论按去几楼,都只会在三楼自动开门,门外是空无一人、灯光忽明忽暗的走廊。
安保部调取录像,惊恐地发现,就在凌晨三点零七分,所有摄像头拍到的画面里,每一个员工胸前工牌上的名字,都变成了“乔家野”。
“闹鬼了!这公司撞邪了!”一个年轻的程序员尖叫着扔掉键盘,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蔓延。
辞职信像雪片一样飞向人事部,人心彻底散了。
而在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那份标注着“信力采样率≥83%即可引爆”的实验日志,正静静地躺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
在日志的页脚,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无人认领的钢笔批注,字迹潦草而狰狞:
“他们吃的不是流量,是命。”
傍晚六点,青川夜市。
陆阿春带着一群摊主,浩浩荡荡地围在了夜市管理处的广播站门口。
他们手里高举着刚换上的新二维码收款牌,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印着一行小字:“扫码请愿,后果自负。”
春姨抢过广播员的话筒,对着临时架起的大喇叭,用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喊道:“各位街坊邻居、游客朋友!我们夜市的人不骗人,但也不替人背锅!乔家野那小子说了,谁要是真信他能改命,就得先在这儿签个‘生死状’——自愿承担一切因果!”
围观的群众先是哄笑,以为是新的营销噱头。
可当他们发现这群摊主表情严肃,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时,人群安静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非但没人退缩,反而排起了一条长龙。
“我扫!我不图发财,就求我那老头子晚上别咳那么厉害了,算不算因果?”一个大妈举着手机挤到前面。
“算我的!我愿捐十年阳寿,换乔哥别塌房!”烤串的老李咧着嘴,毫不犹豫地扫了码。
这一幕被路过的一位本地记者敏锐地捕捉到,配上“生死状”收款码的特写,当晚就冲上了同城热搜——#青川人有多狠:许愿先签生死状#。
没人知道,这些二维码早已被高青重新编码,所有扫码行为都会跳转到一个匿名的许愿池页面。
所有提交的愿望都会被自动标记、加密并隔离,不再流入任何商业系统,而是汇入一个由高青构建的、纯粹的数据“缓冲区”。
深夜十一点,乔家野终于关掉了持续了近八个小时的直播。
帐篷里只剩下他和高青。
两人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定格着最后一帧画面:那个名为【愿瘴·初醒】的灰色进程,已经悄然生成了一个独立的音频文件。
高青点开播放,一阵夹杂着电流杂音的风声响起,紧接着,是一个微弱、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低语,像一个刚学会发声的婴儿,反复呢喃着同一个字:
“饿……”
“这不是程序生成的,”高青皱紧眉头,关掉音频,“这更像……一段录音。”
乔家野沉默了片刻,他忽然站起身,从那个炖着古怪材料的锅底,用手指捻起一撮早已冷却的、混合着猪血的辣椒灰。
他蹲下身,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用那撮灰烬,小心翼翼地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然后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朝下,轻轻放在了圆圈中央。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手机屏幕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猛然亮起,剧烈震动了一下,自动打开了备忘录。
一行全新的文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上去:
“你说谎的时候,最像真的。”
乔家野笑了,那笑容里混杂着释然、疲惫,以及一丝冰冷的疯狂。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帐篷顶棚,目光仿佛穿透了帆布,看到了那片被城市灯光染成暗红色的夜空。
“陈劳说得对,井裂了。但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夜枭。
“而是——谁在下面,等着上来?”
窗外,一轮不知何时已变得殷红如血的月亮,悄然爬上夜市入口的屋檐。
月光下,一块新立的简陋木牌上,用红漆潦草地写着五个大字,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信者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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