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老街的雾气还带着寒意,檐角水珠滴落木桶,声声空灵。
陆阿春花甲粉的招牌未亮,后厨已热气蒸腾。
她蹲在瓦罐汤锅前,用磨亮的牛骨搅动浓汤,咕嘟声是这条街最早的脉搏。
眼神却落在墙上那张被熏黄的旧照片上——九十年代夜市全景中,一个女人抱着婴儿,衣袖下露出半截红绳。
陆阿春呼吸一滞。
二十多年了,暴雨的记忆仍湿冷刺骨。
“别让他走我的路。”女人将孩子塞进襁褓,转身消失在雨夜。
从此,这碗花甲粉的汤底,便多了一味无人察觉的苦涩,像命运悄悄渗入日常的毒药。
她记得那天雨水混着血水从巷口流过,冲刷着一句未说完的遗言——“记住,灰使只认真名。”而灶台角落那枚铜钉,正是当年钉住襁褓布的同一根,至今不肯生锈。
“叮”,手机亮了。高青发来的视频里,乔家野跪在祠堂吐血。
陆阿春捏紧手机,指节泛白,嘴角扬起冷笑:“来了……他们最怕的,终于醒了。”她低语如咒,仿佛在唤醒一段尘封的誓约。
她缓缓摘下围裙,露出腰间那台老旧bp机,屏幕微闪,像是某种沉睡系统的重启信号。
她指尖轻抚机身,那是林晚照最后一次联络她时用的频率。
她掀开米袋下的木板,搬出地窖里的旧铁盒。
里面是堆“假古董”:裂玉蝉、掉漆木佛、缺口瓷碗——全是退回的“赝品”。
每件底下压着她的字条:“他说这能保平安——我说不准退。”字迹歪斜却坚定,像是用尽一生力气写下的一句控诉。
而最底层,藏着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复印件,母亲栏赫然写着“林晚照”,却被一道粗黑线划去,旁边批注:档案不符,作废。
还夹着一枚褪色的银纽扣,正是照片中女人衣襟上那一颗。
阁楼上,乔家野蜷缩床上,胸口如压玄冰。
他盯着掌心那截未燃尽的火柴,本该成灰,却完好无损,连一丝焦痕都未留下,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失效。
他忽然想起童年某个雪夜,母亲曾握着他手,轻声说:“真话是钥匙,谎言是锁。”那时炉火映着她眼底的裂纹,像钟面碎裂的玻璃。
而现在,他腕上的焦痕正微微发烫,如同某种回应。
高青连上红外相机,回放昨夜画面:“血迹会聚形,逆着重力流动;火苗不是熄灭,而是被‘抽’回火柴梗内部。供桌裂缝溢出气体,成分未知,但那股香气……像是旧书页混着焚纸与檀灰的味道。”
她凝视屏幕,声音发紧:“有人在接收‘真话’作燃料——某种存在,靠真相活着。”她调出频谱图,发现音频波形中嵌着一段摩斯密码,破译后只有三个字:“他在听。”更奇怪的是,所有设备的时间戳都在缓慢倒流。
乔家野猛然坐起,咳出闷痛。
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月牙状浅疤:“我妈缝的‘闭言符’,被陈劳收走了!他说那东西邪性,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高青瞳孔一缩:“所以他知道的不止这些?他一直在隐瞒什么?”
天刚亮,周昭带团队堵在摊前,举杆直播:“家人们!这就是‘乔神’住的地方!破屋藏大秘!一个能让愿望成真的神人,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陆阿春火起,铁勺敲锅:“滚!吐血的人还没醒,你倒来蹭热度吃人血馒头?”
周昭晃出文件,得意洋洋:“民政局档案显示,乔家野母亲栏空白!接生护士十年前车祸死了!没人能证明他娘存在过!”
人群哗然。质疑声四起,像潮水般涌向那栋沉默的老屋。
“那你解释,血迹为何拼出半个‘乔’字?”高青突然出现,回放红外画面。
血如活物,逆流而上,缓缓汇聚成凌厉偏旁,众人倒吸冷气,连镜头后的弹幕都瞬间静默。
陆阿春掀围裙,裤带上bp机闪绿光:
“丙戌归位,灰启门封。”
代码跳动,像是某种古老信使的回应。
她默默输入三字符号,bp机震动两下,墙角那只锈蚀的铜铃竟也同步轻颤。
她低声念出一组数字——那是1997年7月13日23:59,系统最后一次响应的时间。
楼上的乔家野起身,钻进厨房隔间,撬砖取出锈铜铃。
幼时捡的“玩具”,曾被陈劳警告“不可摇”。
如今他借窗缝微光,看清铃内小字:“声引灰使,三响唤门。”
他低语:“我不是求答案……是来立约。”
猛摇三下。
“咳……咳……咳……”铃声如垂死牛吼,喑哑短促,充满不祥。
刹那,麻雀惊飞,红灯笼无风自转,手腕浮现焦痕,形状与昨夜青烟轨迹完全重合。
他笑:“好家伙,你终于露缝了。”
“你干了什么?!”高青冲入,见焦痕与迅速氧化生锈的铜铃。
“我骗它——要烧掉所有许愿记录,让它彻底断供。它慌了。”乔家野喘息,“我听见我妈的声音,在满是钟表滴答声的房间里,她说:‘别信陈劳全话。’”
楼下怒吼骤起:“谁动我地窖!”瓷器碎裂。
两人奔至楼梯口,见周昭举着“假玉佛”嘶喊:“全是骗局!这些破烂就是他骗人的道具!他根本没妈!”
玉佛眼角渗出血泪,滴落手机屏。
“滋啦——”直播炸成雪花,死寂。
乔家野立于阴影,声音清晰:“你可以不信她存在……”
目光扫过满地碎瓷。
“但它们,认。”
穿堂风吹过,碎片轻颤,嗡鸣如应和。
巷子尽头,一只流浪猫倏然抬头,瞳孔映出虚空中一道模糊人影,一闪而逝。
而在那幻影消散的墙面上,潮湿的苔藓正悄然蔓延,勾勒出半扇看不见门的轮廓,边缘还冒着极淡的青烟。
更诡异的是,空气中浮现出几行残字,如同烧焦的纸片飘落:“……子不认母,门不开;言不归真,魂不回……”
随后,整条街的旧挂钟同时停摆,指针齐齐指向03:47——正是当年林晚照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时间。
与此同时,乔家野的床头相框背面浮现出一行新刻的字:“你爹的名字,也不叫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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