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春姨花甲粉摊后间,乔家野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手机。
窗外雨丝斜织,湿气渗进木板缝里,他却浑然不觉。
高青传来的红外视频反复回放:昨夜窗台橘色猫影消散瞬间,热源从37c骤降至25c,与春姨指尖青紫退去的时间分秒不差。
温度曲线在屏幕上划出一道诡异的断崖,仿佛生命被某种无形之物抽离。
监控时间轴上那一秒的骤降,像被剪掉的一帧现实,留下无法解释的空白。
他放大另一段画面——陶笛放在孩子枕边时,一缕金丝光晕从笛孔溢出,缠上窗框,持续七秒才隐去,如同有意识地打了个结。
那不是光,是某种活着的执念在呼吸,细看之下,光晕中竟浮现出模糊的猫耳轮廓,一闪即逝,仿佛在窥视人间悲欢。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段影像的背景音里,隐约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喵”,经频谱分析后发现,频率恰好与大黄生前的叫声一致。
乔家野猛然坐起,床板吱呀作响,惊飞了屋檐下歇夜的麻雀。
他抓起笔记本,在“归家铃·大黄”页下红笔划线,咬牙写下:“代价非随机,择亲而噬;载体可替换,需心锚为引。”字迹深陷纸面,像刻进骨头里的誓言。
笔尖停在“心锚”二字——若情感是羁绊,能否人为制造更强的“牵挂”,造一个替春姨承受代价的“替身”?
他凝视着墙上泛黄的照片:春姨蹲在摊前笑着给大黄喂食,背景是早已拆迁的老巷。
那一刻的暖意,如今成了刺骨的刀锋。
他忽然想起童年发烧,春姨守了一夜,用凉毛巾一遍遍敷他额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那些琐碎的温柔,原来早已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他牢牢系在这条巷子里。
她从未说过爱,却把爱藏在每一勺滚烫的汤底、每一次替他掖紧的被角里。
清晨六点,高青踩着露水赶来:“春姨梦游了。她蹲在你旧摊位的地砖缝前,一直念‘大黄冷不冷’,袖口爪印没了,但睡衣领口有圈湿痕,像猫脸。”乔家野刻笛的手一抖,刀刃划破拇指,血渗入笛内纹路,蜿蜒如根须扎进土壤。
两人对视,心头沉重:执念未散,只是转移——它找到了新的宿主,而春姨正在被一点点掏空。
她的梦境成了战场,灵魂在现实与幻象之间反复撕裂。
更可怕的是,昨夜邻居报警称听见她对着空气说话,语气温柔得不像病人,倒像是在哄一个看不见的孩子入睡。
上午十点,热搜爆了:“陶笛驱邪是骗局!致幻成分害三童幻觉!”主播周昭举着“热心人”提供的陶笛,递给所谓“化学专家”。
镜头前,粉末洒落试管,冒出虚假的气泡。
乔家野冷笑,关掉直播,翻看私信——上百条谩骂中夹着七条感谢:“谢谢笛子,我儿子终于不怕床下有人了。”“孩子一夜安稳,多少钱我都愿再买!”他收起手机,取出密封袋:春姨那碗粉里的靛蓝丝状物,像干涸的泪痕。
显微镜下,纤维呈螺旋状排列,中心竟有微弱生物电反应,仿佛仍带着某种残存意识。
实验室初步报告提示其dNA片段与猫科动物高度相似,却又混杂人类情绪波动的脑波残留,科学已无法定义它的存在形态。
“走,去老陈家。”
“那怪老头会扫帚打人!”高青皱眉。
“但他昨天去过春姨摊子,”乔家野眼神锐利,“他看见了什么。”
下午两点,荒庙遗址。
枯瘦老人陈劳蹲在石像旁,轻刷尘土,动作虔诚如抚婴孩。
乔家野递上样本。
陈劳瞥一眼:“铁锈混腥气?这是‘阴涎’——怨气与执念所结。你以为送的是安魂曲?蠢货,那是替身契!每支陶笛都在替人扛‘回音煞’。扛住,梦醒;扛不住,魂蚀骨烂!”他盯住乔家野流血的拇指:“用血刻符?蠢上加蠢!它认的是牵挂,是心头血肉,不是你的脏血祭品!”
“牵挂……不是祭品……”乔家野心头一震。
原来关键不是仪式,而是情感浓度——那份愿为对方承担一切的羁绊,才是激活“替身”的钥匙。
他想起春姨每晚留的那碗粉,总多加一把葱花。
不是习惯,是日复一日的在乎。
喉头一哽,酸涩上涌,仿佛有千斤压在胸腔。
他曾以为自己是在救她,可现在才明白,真正被救赎的,或许是那个孤独长大的自己。
是他借着“守护”春姨的名义,完成了对童年缺失亲情的补偿。
傍晚五点半,巷口地摊重开。
陶笛不见,取而代之是空白木牌与红绳。
招牌换作八个大字:“心愿刻名,替你不扛。”乔家野执刀,在桃木牌上缓缓刻下“春姨平安”。
木屑纷飞如雪,最后一笔落成,木纹泛起微光,温暖柔和,似有低语在风中呢喃。
那光顺着红绳蔓延,竟让整条巷子的灯笼同时轻晃了一下,仿佛整片街区都在回应这份心意。
“发光了!”人群哗然,手机齐拍。
高青镜头中,木牌背面浮现出极淡的蜷缩猫影,尾巴轻轻一卷,便消散于暮色。
花甲粉店门推开,春姨颤步走出,脸色苍白,攥着旧陶笛,声音沙哑:“小乔……我梦见大黄回来了……它叼着块木牌,上面是你写的字……”话未说完,她腿一软,直直倒下。
“春姨!”乔家野飞扑接住,怀中手腕冰凉如尸,怀里的木牌却烫如烙铁。
高楼之上,周昭的无人机悄然盘旋,红灯闪烁,冷冷记录一切。
他抱起春姨,冲向诊所。
冰冷躯体与滚烫木牌,在他怀中形成诡异平衡。
门被撞开,医生搭脉瞬间,脸色骤变,眉头紧锁如川:这脉象既非昏迷,也非死亡,而是介于生与逝之间的“寄魂态”——身体尚存余温,魂魄却已部分剥离,正被某种外力牵引。
听诊器贴上胸口,竟捕捉到两道心跳:一道微弱迟缓,属于春姨;另一道清脆规律,宛如幼猫踏雪,节奏与大黄生前的心跳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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