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沈天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便郑重其事地去拜访了村长,一位看起来比罗根还要年长、眼神浑浊却透着睿智的老人。
村长坐在自家小院的藤椅上,听完沈天再次复述的“森林迷路遇险”经历后,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平静:
“小伙子,你能活着从黑风林深处出来,是神灵庇佑。南宁村小,消息闭塞,能告诉你的不多。”他磕了磕烟锅,“这玄冥大陆,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由两位创世大神联手开辟的。具体如何,我们这些凡人哪里知道?只晓得这大陆广袤无边,我们人族数量最多,占了主导。你听到的那些帝国纷争,异族传闻,大体不差。不过……”他浑浊的眼睛看向沈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这片大陆上,最可怕的不是帝国战争,也不是那些异族。”
“那是什么?”沈天心头一紧。
村长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几个沉重如铅的字:“是禁地。四大禁地:北边无尽冰原深处的魔兽森林,西边戈壁滩上的神魔战场,南边毒瘴弥漫的封魔森林,还有东边那片……连鸟飞进去都出不来的死亡沼泽。”他顿了顿,“每一个禁地,都埋葬了数不清的强者,吞噬了无数条性命。那是神灵遗弃、诅咒之地,也是贪婪和野心的坟场。年轻人,无论你将来要去哪里,记住,离那些地方越远越好。”
创世传说,人族主导,四大禁地……村长的话,为沈天之前拼凑的信息补充了最关键、也最沉重的部分。他郑重地向村长道谢,心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终于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框架。然而,这框架的核心,依旧是模糊的——如何沟通天地?如何获得修炼混沌开天诀的资格?力量,依旧遥不可及。
时间在沈天帮着村民做些力所能及的零活(劈柴、挑水)中悄然流逝。他渐渐习惯了南宁村简单规律的生活,甚至能听懂一些当地的土话。然而,丹田深处那卷沉寂的河图洛书,以及脑海中那部至高无上的《混沌开天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并不属于这里。平静的村落生活,无法平息他内心对力量的渴望与焦灼。
这天清晨,村口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几个半大孩子兴奋地尖叫着跑过泥泞的村道:“贴告示啦!村口贴告示啦!是官府的!”
村民们好奇地围拢过去。沈天也跟着人流走到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榕树下。只见树身上,贴着一张用上好硬皮纸书写的告示,上面盖着醒目的帝国徽记——交叉的剑与麦穗。
一个识字的村民在人群前大声念诵:
“帝国皇家学院,承陛下旨意,广纳英才!凡有志于斗气之道、魔法之途,年龄在十六至二十岁之间者,无论出身贵贱,皆可于本年度秋分之日前,赴帝都参加入院考核!”
“考核优异者,可免学费食宿,更有机会获得帝国勋爵推荐!”
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帝国皇家学院!老天爷,那可是帝都最高等的学府啊!”
“听说只要能进去,出来最差也能混个城卫队长官当当!”
“斗气?魔法?那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想的吗?学费贵死人!”
“哎,你看后面写了,‘无论出身贵贱’!万一真有天赋被看中了呢?免学费啊!”
“做梦吧你!那考核,听说难如登天!每年能进去的,不是贵族老爷的少爷,就是那些天生神力的怪物!”
议论声如同沸水。羡慕、敬畏、自嘲、渺茫的希望……各种情绪在村民脸上交织。
沈天站在人群外围,血液却仿佛被那告示上的每一个字点燃!帝国皇家学院!凯斯帝国最高学府!那里汇聚着最系统的知识,最强大的导师!沟通天地的方法……修炼的入门之道……一定就在那里!这就是他等待的契机,离开新手村,真正踏入这个修炼世界的钥匙!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丹田深处,那卷沉寂的河图洛书似乎也感受到他强烈的意念,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轻轻一颤,随即又彻底归于平静。
“帝都……”沈天低声呢喃,目光穿透眼前喧嚣的人群,越过低矮的村舍和远处青黛色的连绵山峦,投向那存在于想象中、无比遥远却充满希望的所在。胸中那团名为野心的火焰,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炽热地燃烧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层薄薄的晨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静谧的南宁村。村口的老榕树下,罗根和他妻子阿婆站在那里。沈天换上了一套村里好心人送的、虽然粗糙但干净的粗布衣服,背着一个同样简陋的、装着阿婆连夜烙好的几张干饼的小包袱。
“小子,这点钱你拿着,”罗根将一小袋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钱币塞到沈天手里,那是卖野猪和一些皮子分给沈天的一份,“不多,路上买口干粮。沿着村口这条道一直往东走,遇岔路就挑大的走,大概走上个把月,就能看见帝都的轮廓了。路上机灵点,别跟陌生人搭话,尤其小心那些商队护卫,看着光鲜,心黑着呢。”
阿婆眼眶微红,将一个装水的竹筒塞进沈天怀里:“孩子,路上小心,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饼……到了帝都,要是……要是混不下去,就回来,阿婆给你留门。” 粗糙却温暖的手掌用力拍了拍沈天的手臂。
沈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萍水相逢的质朴善意,是他在这陌生世界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湿润空气,对着两位恩人,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罗根大叔,阿婆,救命之恩,收留之情,沈天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所成,必当厚报!”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罗根摆摆手,脸上带着惯常的粗犷,“活着到帝都再说吧!快走快走,趁着凉快!”
沈天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了他庇护、让他初步认识这个世界的宁静小村。低矮的茅屋,袅袅的炊烟,远处传来的几声鸡鸣犬吠……一切都笼罩在淡青色的晨光薄雾中,宁静而平凡。
他不再犹豫,转过身,迈开脚步,踏上了村口那条被踩得发白、蜿蜒通向远方的泥土路。布鞋踩在微湿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东方的天际,朝霞初染,将层云晕染成温暖的橘红与瑰丽的紫金。那光芒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点燃了沈天眼中沉寂已久的火焰。路在脚下延伸,两旁是茂密的田野,更远处是朦胧起伏的青色山峦。
沈天挺直了背脊,步伐由最初的沉重,渐渐变得坚定而有力。每一步落下,都仿佛离那卷动天地的力量更近一分。丹田深处,河图洛书安静地悬浮着,如同蛰伏的太古星辰。而脑海中,《混沌开天诀》那恢弘玄奥的经文,此刻似乎也随着他心跳的鼓点,隐隐发出无声的共鸣。
帝都皇家学院……这条路,终于清晰地指向了力量的起点。晨风拂过他的衣角,也送来了身后村落渐渐远去的低语。前方,是广阔而未知的玄冥大陆,是属于他的,征途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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