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之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喊出声，胸口剧烈起伏。
脸上一片冰凉的湿意，他抬手一摸，满是泪水，枕头上也湿了一大片。
梦里的那种心痛和悲伤如此真实，清晰地残留着，让他心口发闷，难以呼吸。
书房的赵云笙听到呼喊，心头一紧，立刻放下鼠标快步走了过来。
进门便看到李言之坐在床上，泪流满面，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惶和伤心。
“怎么了？”赵云笙立刻坐到床边，将人揽住，指尖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声音温柔，“做噩梦了？”
李言之一头扎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睡衣的前襟，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委屈：“我梦到……梦到大学的时候，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毕业了都不跟我说一句话……”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赵云笙胸前的衣料。
赵云笙心里一抽，收紧了手臂，将他牢牢圈在怀里，低声安慰道：“怎么会……傻不傻？那都是梦。大学时候我也没讨厌你，只是……只是那时候觉得你性格有点阴沉。但我知道你为人很好，真的！”
“你撒谎……”李言之在他怀里摇头，泪水蹭了他一身，“我不小心在走廊拍到你的照片，你当时眼神好凶……你生气了……”
赵云笙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柔和：“我真的没有生气。那次我只是想过去跟你打个招呼，可能表情没管理好？你那么敏感，其实后来我感觉到了，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那你还退群了……”李言之抬起泪眼，控诉道，“毕业没多久，你就和沈杰希他们退了群……你就是不想再跟我有联系，讨厌我……”
赵云笙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满是愧疚。
他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又轻吻他的额头和鼻尖，耐心解释：“退群的事……我承认，当时你不是要出国了吗。而且……你确实心思细腻，我怕一些无心之举又让你多想，让你一直放不下过去的关系，所以想着干脆利落点……” 这理由如今听来确实有些混账。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李言之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像是要把当年的委屈一次性哭尽，“你们退群后，我难受了好久……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去哪里都忘不了那种感觉……一个人，太悲伤了……”
“别哭了……是我的错。”赵云笙将他搂得更紧，充满歉意，“对不起，言之，真的对不起。是我当时考虑不周，太幼稚了。我现在……非常喜欢你，除了你，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那你后来……还爱上了叶靖川……”李言之抽噎着，旧账翻得赵云笙心头一颤，“你总是在爱别人……我好像一直在原地等你，却总是等不到……”
“那时候年轻气盛。”赵云笙捧起他的脸，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目光真诚而专注，“那段感情早就过去了，我现在对他没有任何感觉。我心里只有你，李言之。”
“那以后呢？”李言之仰着脸，泪痕未干，眼神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以后你是不是也会不喜欢我了？”
赵云笙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李言之，听着。虽然不可否认，人是会变的，但随着年纪增长，阅历增多，对感情的看法也会更成熟稳重。”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微微一僵，立刻收紧了手臂，话锋坚定地一转：
“就算有一天感觉可能会变淡，那也必须是遇到一个比李言之更好、更漂亮、对我更好，救过我的生命，戴着百达翡丽却愿意为我花心思，会花五十六万喝酒，还要比李言之更会赚钱，而且——”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还必须是我赵云笙，打从心眼里喜欢的人才行！”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李言之的鼻尖，“可这样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别人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这番看似绕弯子，实则情意昭昭的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李言之冰冷的心田。
他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将脸深深埋进赵云笙温热的颈窝里，小声地、依旧带着点委屈地嘟囔：“可是……你在梦里就是不喜欢我……”
听到他孩子气的话，赵云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轻轻拍着他的背，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那下次，下次你要是在梦里再见到那个对你不好、让你伤心的赵云笙，你就骂他，你说赵云笙，你是个笨蛋！超级大笨蛋！”
李言之终于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虽然眼睛还红肿着，却轻轻点了点头，“嗯。”
赵云笙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柔声问：“要不要我抱着你睡？像上次你生病发烧那样，我在沙发上抱着你，等你睡熟？”
李言之立刻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用力点头，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要！”
“好。”赵云笙笑了笑，将他打横抱起，走到卧室一旁的柔软沙发旁坐下，让李言之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拉过旁边的薄毯盖在两人身上。“睡吧，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李言之安心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梦魇带来的恐慌和悲伤渐渐被驱散。
他闭上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细微的泪珠。
赵云笙低头，看着怀里人恬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怜惜与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知道，他需要用未来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抚平眼前这个人因他而起的、深埋心底的不安。
赵云笙关掉灯，在黑暗中轻轻拍着他的背。这一刻，连时光都变得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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