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很好。”
陈小满放缓声音,像小时候一样,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依旧是报喜不报忧。
她讲述太玄宗的宏伟,讲述同门的友善,讲述师尊的悉心教导和师兄师姐们的照顾。
讲述自己学习炼丹、修炼法术的趣事,却绝口不提那些秘境中的生死一线和修炼途中的艰辛坎坷。
在灵力和药力的双重作用下,黄文宗清晰地感觉到。
一股温暖的生机正从腹中升起,流向四肢百骸,原本沉重无力、时常疼痛的身体。
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变得轻松舒坦了许多,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心中震惊不已,知道这是徒儿用了仙家手段为自己续命,看向陈小满的眼神更加欣慰和复杂。
“好,好啊……我徒儿是真的有出息了。”
黄文宗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真正安心和喜悦的笑容,但随即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小满啊,不管到了哪里,自身本事硬才是立身的根本。
你如今虽有仙缘,但仙凡殊途,想必那里的竞争和风险更甚凡间千百倍。
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谨言慎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凡事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将他毕生积累的处世智慧和作为一个长辈最深切的牵挂与担忧,毫无保留地倾注给心爱的徒儿。
陈小满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心中暖流涌动,又酸涩难言。
她知道,师傅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尽力为她铺平前方的路,希望她未来的道途能少些坎坷,多些顺遂。
陈青山高中状元,这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按照规矩,必须衣锦还乡,大开祠堂,祭告先祖。
然而,京中官职已定,他不能在家乡久留,祭祖之后,仅剩半月便需返京上任。
一家人商议着未来的安排。
陈青山自然希望爹娘、妻女能随他一同赴京,共享天伦,也方便照料。
陈大壮和许春花闻言,脸上却露出了深深的犹豫与不舍。
清水镇虽小,却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这里的一砖一瓦、左邻右舍都充满了回忆。
铺子虽然不开了,但那些熟识的面孔、早已习惯的生活节奏,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说话。
最终,还是陈大壮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说:
“青山啊,爹知道你的孝心。可是……这冷不丁要离开,心里头……空落落的。”
许春花也抹了抹眼角:“是啊,这街坊邻居处了这么多年……”
陈青山理解父母的心情,正想再劝,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陈小满轻声开口:
“爹,娘,哥哥如今在京城立足,你们若不跟去,难道要独自留在镇上吗?
女儿一年后也要离开,此去仙凡路远,归期难料……我们一家人,能团聚的时光如此珍贵,难道还要分隔两地吗?”
她的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许春花想到女儿不久后又要远行,或许真是此生最后一段相聚时光,再想到要与儿子、孙女分离,心中的天平立刻倾斜了。
她抓住陈大壮的手,红着眼圈道:“他爹,小满说得对!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咱们跟青山去京城!这清水镇……再好,也没有儿孙在身边好!”
陈大壮看着老妻,又看看目光殷切的儿子和女儿,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起去京城!”
既已决定,老两口便开始着手收拾行装。
几十年的家当,杂七杂八,什么都有舍不得丢的旧物件,很快就堆满了小半个屋子。
陈小满看着爹娘对着几个大箱子发愁,不由得莞尔一笑。
她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灰色布袋,对爹娘道:
“爹,娘,这些东西交给我吧,不用箱子。”
说着,她拿起一个樟木箱子,心意一动,那箱子就在陈大壮和许春花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凭空消失在了袋口!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不过片刻功夫,所有收拾好的物件,连带着许春花特意打包的瓶瓶罐罐、腊肉干菜,全都被装进了那个小小的袋子里。
“这……这……” 陈大壮指着储物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许春花也是揉了好几次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小妮妮更是兴奋地拍着手,围着陈小满蹦跳:
“姑姑好厉害!袋子好厉害!是神仙口袋吗?”
她抱着陈小满的腿,仰着小脸,满眼都是崇拜和好奇。
陈小满被侄女逗笑,索性又拿出一个更小巧、专门给凡人使用的无限制储物袋。
挂在了妮妮的脖子上,柔声道:“对,是神仙口袋,送给妮妮装糖果和玩具,好不好? 但是切记,不能够被其他人发现。”
妮妮如获至宝,满口答应下来,高兴得小脸通红,接下来几天更是化身“小问号”,整天缠着陈小满,问题千奇百怪:
“姑姑,神仙是不是都住在云上面?”
“他们打架是不是用手一指,砰!就打雷了?”
“神仙姐姐都像姑姑这么好看吗?”
看着她眼中对那个未知世界纯粹的向往,陈小满心中一动,暗自思忖:
不知妮妮是否有灵根?可惜此次出来匆忙,未曾携带测灵石,否则倒可为她测试一番。
若真有仙缘,带回宗门,有自己和师尊照应,总比独自在外摸索强得多。
若是以前她不敢有此想法,如今拜在元婴真君门下,总算有了一丝底气能为家人谋划。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陈青山身着状元红袍,带着仪仗,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陈家村。
全村老少几乎都出来迎接,人人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祭祖仪式庄严肃穆,顺利完成。
仪式结束后,一家人想着许久未回,便打算去村尾的老屋看看,那里承载着他们最早的记忆。
然而,当走近那熟悉的院落时,却发现本应闲置的老屋,竟透出烟火气,院子里还晾晒着陌生的衣物。
整个院子面也被造的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陈大壮疑惑张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只见屋里屋外,竟住着好几个人!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那远房表叔公一家!
表叔公见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丝毫不觉尴尬:
“哎呀!是大壮和状元公回来啦!瞧瞧,真是光宗耀祖啊!”
他搓着手,自顾自地解释道,“那个……前年冬天雪下得太大,我家那老房子不堪重负,塌了一半!
实在没地方住,没办法,才……才暂时借你们这老屋栖身。
想着你们一家现在都在镇上,后来又听说去了京城做大官了,肯定看不上这乡下破屋子了不是?
我们就想着,帮你们看着屋子,免得荒废了,也是好事一桩嘛!呵呵……”
陈大壮是个老实人,被这番连消带打、占理在先的话一说,原本涌上心头的火气竟一时发不出来,只觉得憋闷。
张了张嘴,讷讷道:“可……可这……你们住进来,也该跟我们说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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