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再起。
韦小宝别了那神秘莫测的九难师太,心里那点刚被勾起的涟漪,很快又被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他像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在宫巷阴影里仓皇穿梭,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可这深宫,哪有安全角落?
刚拐过一道宫墙,前方雾气微动,一股熟悉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腻香气已随风飘来。
韦小宝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墨绿色的身影,如同缠绕在枯枝上的毒藤,悄无声息地从雾中显现。苏夫人依旧面罩黑纱,只露出一双冰冷媚眼,此刻那眼中却没了之前的慵懒玩味,只剩下一种毫不掩饰的、毒蛇般的焦躁与寒意。
“白龙使,”她的声音又尖又冷,像冰锥刮过琉璃,“三日之期已到!经书呢?”
韦小宝头皮发麻,强笑道:“夫人……您真是神出鬼没……这……这宫里眼线太多,那慈宁宫更是龙潭虎穴,奴才……奴才实在难以得手……”
“难以得手?”苏夫人逼近一步,那股甜香几乎要将韦小宝熏晕过去,“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教主的事放在心上!还是说……你另攀了高枝,觉得我神龙教奈何不了你了?”
她的指尖悄然探出,鲜红的蔻丹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缓缓点向韦小宝的胸口。指尖未至,一股阴寒的劲气已刺得韦小宝肌肤生疼,几乎喘不过气!
“不敢!万万不敢!”韦小宝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砰地撞上冰冷的宫墙,退无可退!他知道这女人手段狠毒,说翻脸就翻脸,那“豹胎易筋丸”的恐怖他记忆犹新!
“夫人明鉴!”他急中生智,脸上挤出极度委屈和愤懑的表情,“不是奴才不尽心!实在是……是有人从中作梗!”
“哦?”苏夫人指尖微顿,媚眼眯起,“谁?”
韦小宝压低声线,仿佛怕极了被人听去:“是海大富!那老阉狗!他不知道从哪得了风声,也在追查那经书!处处盯着奴才,奴才稍有动作,就可能被他察觉!奴才死不足惜,就怕误了教主的大事啊!”
他半真半假,将海大富推出来当挡箭牌,这老狐狸本就对经书势在必得,也不算完全冤枉他。
苏夫人眼中寒光闪烁,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真假。“海大富……”她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黑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条老阉狗……确实碍事。”
她收回手指,但那股压迫感并未消失:“即便如此,也不是你空手而归的理由!教主耐心有限!”
韦小宝见她语气稍缓,赶紧趁热打铁,脸上露出神秘之色:“夫人,奴才虽未得手,却也并非全无收获!”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画着古怪符号的皱巴巴纸片,双手奉上。
“这是奴才从慈宁宫一个老嬷嬷那花重金买来的!据说……是那经书中秘密的关键所在!奴才愚钝,参详不透,特来献给夫人和教主!”
苏夫人将信将疑地接过纸片,就着微弱的光扫了一眼。上面鬼画符般的痕迹和两个歪扭的符号,确实透着一种古怪神秘的气息,与她所知的一些古老秘闻隐隐吻合。
她目光再次锐利地盯住韦小宝:“此物当真来自慈宁宫?”
“千真万确!”韦小宝指天发誓,“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苏夫人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韦小宝努力做出最诚恳惶恐的表情。
最后,她冷哼一声,将纸片收起:“最好如此。若让教主发现你弄虚作假……”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那眼神已说明一切。
“奴才万万不敢!”韦小宝赶紧表忠心,又趁机道:“夫人,那海大富盯得紧,奴才往后传递消息,怕是更难了……您看……”
苏夫人冷冷道:“教主已有安排。往后若有急事,可去西华门外第三条巷子尾的‘陈记药铺’,对着柜台说抓一副‘豹胎易筋丸’,自有人接应你。”
豹胎易筋丸!这名字让韦小宝胃里一阵翻腾。
“是!奴才记住了!”
苏夫人不再多言,墨绿色身影一晃,再次融入浓雾,消失不见。那令人窒息的甜香也缓缓散去。
韦小宝靠着宫墙,滑坐在地,大口喘气,又是一身冷汗。
这妖女,比鬼还难缠!
他摸了摸怀里,三枚神龙飞刀还在。方才情急之下,他本能地选择了用那张假图糊弄,而非交出真货。神龙飞刀莫非和神龙教有关?
潜意识里,他似乎已经开始懂得,什么东西必须死死攥在自己手里。
喘息稍定,他不敢在原地久留,挣扎着爬起来。
刚走两步,怀里一个硬物硌了他一下——是那枚从建宁公主那儿“骗”来的羊脂玉佩。
公主……慈宁宫……太后……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苏夫人要经书,海大富要经书,皇帝也要经书……他们都把目光盯在慈宁宫。
或许……他该再去会会那位高高在上的老佛爷?
风险极大。
但收益……或许也超乎想象。
他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光芒。
咬了咬牙。
转身,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雾,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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