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公爵带着他的随从们穿过宫门——暗夜精灵姐妹乔戈拉娜与拉莉如影随形,银月刺绣的斗篷在微风中泛着幽光。
小马库斯攥着腰间短剑的剑柄,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警惕。
老骑士雷蒙德手按佩剑,铠甲关节处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宫墙阴影里,一袭海蓝色骑装的芬兰妮公主已等候多时。
二十八岁的她有着被海风雕刻出的锐利轮廓,金色长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看见艾伦走来时,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涟漪。
海军造船厂的橡木储备还能支撑三艘主力舰,但附魔龙骨的锻造进度滞后了。
芬兰妮递过一卷海豹皮卷轴,羊皮纸边缘还沾着海盐的气息。
明尼苏达州的船坞扩建需要教会的圣光水晶,否则魔导船的魔导核心无法启动。
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艾伦的手背,这个曾在夜晚与她共渡的男人,此刻却要与她谈论遥远的战争。
艾伦展开卷轴时,嗅到她发间熟悉的海藻香气:圣光教廷的圣女选举下月开始,教廷至少需要一年才能整合各教区舰队。
他的拇指摩挲着地图上翡翠群岛的位置,那里是海精灵王国的领地,彩色珊瑚礁构成的迷宫曾吞噬过无数帝国商船。
联合海军要绕过永夜城的暗礁带,必须获得海精灵的航线图——他们的私掠舰队比海盗更难缠。
那些尖耳朵的傲慢家伙只认古老盟约。
芬兰妮冷笑一声,靴跟在石板上敲出烦躁的节奏,三年前我在怒涛海峡击沉过他们三艘走私船,现在要去低头求人?
她忽然伸手抓住艾伦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等你从圣城回来,来我的海鸥号上喝一杯?我新腌了北海的鳕鱼子。
艾伦望着她被海风吹出细密纹路的眼角,想起那天宫廷宴会上她暗藏在手套里的字条。
我会带圣果酒回来。
他轻轻挣开她的手,小心皇后的人,奥罗拉最近往海军参谋部安插了三个文员。
芬兰妮的笑容淡下去,转身时斗篷甩出冰冷的弧线:潮汐之刃可不长眼睛。
她带着亲卫消失在街道尽头,背影挺直如枪,仿佛要刺破这笼罩帝国的阴云。
艾伦在宫门外等候魔法学院的使者时,雷蒙德低声道:公主殿下的舰队上周在迷雾岛遇袭,损失了两艘巡逻舰。海精灵王国拒绝赔偿,说是误入他们的狩猎场
老骑士的铁护手在剑柄上蹭出火花,依我看,直接用投石机砸平他们的珊瑚王城——
那会让我们失去整个南方航线。
艾伦打断他,目光投向街角。
一个穿着鹅绒斗篷的身影正踏着冰晶而来,每一步都在石板上凝结出细碎的霜花,正是冰雪女王希尔维娅。
她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白色长发垂至脚踝,但若论年龄,足够做艾伦的曾祖母。
小艾伦,你的召唤可比皇家宴会有趣多了。
她的声音带着冰晶碰撞般的清越,指尖轻点便为他披上一件抵御严寒的魔法披肩。
“艾伦,姐姐我来了。”
一个金发身影突然从希尔维娅的身后钻出来,扎着双马尾的娜娜莉穿着蕾丝蓬裙,四十多岁的魔女却有着少女的面容,她抱着艾伦的胳膊摇晃。
说好带我来教廷地牢看拷问呢?这里的烙铁据说比魔法学院的坩埚好玩多了!
注意仪态,娜娜莉。
六皇子格瑞尔的仪仗队适时出现,这位有着银发的皇子和艾伦互相行礼,貂皮斗篷下露出绣着金龙的袖口。
父皇命我带来帝国档案馆的记录——五哥伊莱的封地在三年前就开始向暗黑圣教的前身拜魔教缴纳贡金,只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给山贼的买路钱。
他压低声音,皇后的密探昨晚试图闯入档案室,被我的人抓住了舌头。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圣光大教堂时,阳光正刺破云层,将彩绘玻璃的光斑投射在广场的鸽群上。
伊莎贝拉女骑士长已等候在青铜大门前,银色铠甲反射着朝阳,胸前的圣光徽章与艾伦的家族纹章交相辉映。
她是枢机大主教塞缪尔的独女,也是艾伦在光明神殿后的忏悔室里度过无数秘密夜晚的情人。
异端裁判所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她的嘴唇在艾伦耳边翕动,圣骑士头盔下的呼吸带着薰衣草的香气。
但塞缪尔大人说,拷问记录不能让局外人看到。
圣殿骑士团团长圣约翰推开沉重的橡木大门,门轴发出呻吟般的转动声。
穿过布满圣徒雕像的长廊时,地牢深处的哭嚎声如潮水般涌来,混杂着烙铁烫肉的焦糊味。
娜娜莉兴奋地拽着希尔维娅的裙角:太奶奶你听!比我上次在深渊裂缝听到的魅魔叫声还刺激!
拷问室中央的刑架上还吊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铁钩穿透肩胛骨的伤口凝结着黑紫色的血痂。
异端裁判所的审判官正用沾着盐水的皮鞭抽打一个女仆,女孩的惨叫让格瑞尔别过脸去。
伊莎贝拉不安地看向艾伦,却见他正凝视着墙壁上的血字——那是用指甲刻出的永夜降临,字迹扭曲如蛇。
仁慈是对圣光的亵渎。
艾伦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划过冰冷的石壁,这些人曾将婴儿献祭给暗影生物,他们的灵魂早已腐烂。
当五皇子伊莱被押进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位曾在马术比赛中优雅夺冠的皇子,此刻穿着污秽的贵族服装,但眼窝深陷如骷髅。
他看见艾伦时,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地下室的炼金炸弹从何而来?
艾伦将一卷羊皮纸推到他面前,上面是用鲜血写成的效忠书,暗红色的血迹与伊莱的血液完全吻合。
伊莱的瞳孔骤然收缩,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不是我...是那本书...它在说话...
他的指甲抓挠着石板,留下血痕,父皇...我对不起父皇...
《暗黑启示录》是你亲手抄写的?
格瑞尔的声音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兄长。
血...我的血...
伊莱突然尖叫起来,身体剧烈抽搐,尿液顺着裤腿蜿蜒流淌。
永夜神君要我杀了父亲...他说杀了他,我就是皇帝...
他猛地扑向艾伦,却被圣殿骑士死死按住,艾伦!救救我……艾……
他在地上翻滚,牙齿咬碎了舌尖,血沫从嘴角涌出:我是凯特帝国的皇子...我要继承皇位...
用圣光净化他。
艾伦解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新印上的圣光印记。
金色光芒从他掌心涌出,与牧师们的治愈术交织成光茧。
当光芒散去时,伊莱已陷入昏迷,嘴角却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他中的是噬魂咒,至少潜伏了六个月。
希尔维娅蹲下身,指尖拂过伊莱汗湿的额头,霜花在她触碰处融化。
咒印在血液里扎根,除非用遗忘之泉清洗灵魂,否则他永远是个疯子。
六皇子格瑞尔看着伊莱被架下去的凄惨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和伊莱一直是死对头,但看到昔日的兄弟落到这般田地,还是忍不住心生悲凉。
这一切,一定是皇后奥罗拉干的!
格瑞尔暗暗想道,我和伊莱都不是她亲生的,她为了给大皇子里昂扫清障碍,竟然下这么狠的手!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格瑞尔思绪万千的时候,小魔女娜娜莉突然凑了过来。
她像只小狗一样在格瑞尔身上闻了闻,让格瑞尔感到一阵不自在。
你身上怎么会有和伊莱一样的味道?娜娜莉歪着脑袋问道。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格瑞尔心中炸开。
他猛地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娜娜莉:你...你说什么?
娜娜莉眨了眨眼:我说,你身上有和伊莱一样的味道啊,一种甜甜的、但又有点臭臭的味道。
格瑞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中了皇后的圈套。
艾伦也注意到了格瑞尔的异常,他皱起眉头:格瑞尔殿下,你怎么了?
格瑞尔强作镇定:没...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但他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艾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测。
夜色渐深,圣光大教堂的地牢里依旧灯火通明。
一场围绕着皇权的阴谋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艾伦知道,他最好做鹬蚌相争里面那个最后得利的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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