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最尖锐的问题,朱祁钰显得异常自信。
“元辅放心,即便他有其他心思,没有一两代人、四五十年光阴,也绝难成气候。”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语气带着一种俯瞰未来的笃定,“他在发展,难道我大明的辽东就在原地踏步吗?”
他指向舆图上辽东都司的方向:
“四五十年后,凭借此地沃土,加上朝廷不断移民、兴修水利,辽东必将成为我大明又一富庶繁盛之地。人口、粮秣、财力,岂是僻处草原一隅的藩国可比?”
“届时,”
朱祁钰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杀伐之气,“他东有日益强盛的辽东,南有重建的大宁重镇,北有连绵的大兴安岭为屏障。”
“他唯一能扩张的方向,只有西边的蒙古!他若真有本事,就去西边打,去跟伯颜、跟朵颜残余争抢草场!”
“若真能击破蒙古,将势力延伸出去,到时候,朝廷就在他西边,再封一个亲王过去!”
“把路一堵,将他由一个开拓的边地王,重新变成一个被包围的内地王。让他老老实实,给朝廷养马纳贡。”
“若他的后人还不安分,还想折腾……”朱祁钰冷笑一声,“那就再来一次!”
“再找由头。把他这一支移藩到新的边地,让他再去给大明开疆,然后再封死他!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其野心耗尽,或为我大明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番赤裸裸的、将宗室视为开疆工具和消耗品的谋划,让文渊阁内的重臣们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
徐有贞最先反应过来,高声赞道:“妙啊!王爷此计,真乃化宗室之害为边防之利!”
“如此,藩王们有力向外使,有志朝外拓,再无力,也无心觊觎中枢!臣以为,大善!”
郭登仔细品味,也觉得此法虽近乎冷酷,却实实在在地解决了边防和宗室两大难题,缓缓点头:
“若制度得以执行,此确为长久安边之策。”
陈循沉吟片刻,也微微颔首:“宗室藩王,若能如此用之……倒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
朱祁钰拍拍手:“好了,元辅。接下来你便开始与诸王接洽……哎,罢了,还是年后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两天。”
景泰五年的春节,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悄然降临北京城。
连日的喧嚣与动荡,似乎也被这纯白的祥和暂时掩盖。
摄政王府内,更是张灯结彩,暖意融融,与外界的严寒形成了鲜明对比。
府中的年节布置,早已由汪氏带着内官操持得妥妥当当。
廊檐下挂起大红灯笼,窗棂上贴满精巧窗花。
连庭院中那几株傲雪的古松,也被缀上彩色绸带,平添几分喜庆。
时间过得真快,过了今夜,朱见沛便五岁了(虚岁)。
此刻,小家伙却浑然不在意这些,正像只撒欢的小兽,在铺着厚地毯的花厅里跑来跑去。
穿着大红的棉袍,手里举着个栩栩如生的布老虎,嘴里“嗷呜嗷呜”地学着虎叫,追得几个小太监满头是汗。
“沛儿,慢些跑,可别摔着。”
汪氏坐在暖炕上,目光却时刻追随着儿子,语气温柔,带着为人母的骄傲与满足。
她今日穿着一身织金凤的袄裙,头戴珠翠,既显王妃尊贵,又不失年节的喜庆。
十二岁的皇帝朱见深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卷书,却也没怎么看进去。
虽已是天子之尊,但在王府这片小天地里,更多时候仍是朱祁钰的侄儿和学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朱祁钰对他要求严格,却也给予了他难得的家庭温暖。
他看着玩闹的朱见沛,索性将书卷往案几上一放,从椅子上跳下来,朗声笑道:“沛弟,来!来追我啊!”
朱见沛见状,立刻举着布老虎,“嗷呜嗷呜”追着朱见深跑了出去。
汪氏见状,不禁担忧:“陛下,沛儿,外面雪厚路滑……”
朱祁钰来到他身边,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无妨,兴安会仔细看顾的。”
“王爷……”汪氏脸颊微红,光天化日,四周皆是侍从,她终究面薄。
她身子轻轻一转,便从朱祁钰怀中溜出,转而走向杭氏那边。
侧妃杭氏因怀着身孕,行动不便,此刻正斜倚在另一张铺着软绒的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狐裘毯子。
汪氏关切道:“妹妹感觉如何?若有任何不适,定要立刻传太医。”
她身为正妃,又已诞下嫡子,地位稳固,加之性情宽和。
故而王府后宅一向和睦,并无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
“劳姐姐挂心,妾身一切都好,小家伙今日也安分。”
杭氏柔声回道,手轻轻抚上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感激现在的生活,王爷宠爱,正妃宽和,府内一派祥和。
稍远处,莺儿安静地坐在绣墩上,正低头绣着一个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香囊。
她偶尔抬眼看看玩闹的朱见沛,或是与身旁的霞儿低声交流一下绣样,神态温婉娴静。
她与霞儿是新入府的人,性子又都偏静,在这等家庭团聚的场合,多是这般安静陪伴。
除夕夜宴后,依照习俗,众人一起守岁。
京师内外,绚丽的烟花次第绽放在夜空。
朱祁钰带着家眷,在王府角楼上凭栏观赏,惬意非常。
子时过后,爆竹声渐渐稀疏。
朱见深毕竟年纪尚小,熬不住困意,先行睡下。
汪氏也带着玩累后已然熟睡的朱见沛回了自己院落。
杭氏身子重,更需要休息,由侍女小心搀扶回去。
朱祁钰却毫无睡意,信步走到院中廊下,望着仍在飘落的雪花出神。
一件带着体温的斗篷轻轻披在他肩上,回头一看,是莺儿和霞儿跟了出来。
“王爷,天寒,仔细着凉。”莺儿轻声细语,为他系好斗篷带子。
霞儿则递上一个手炉:“王爷,暖暖手。”
朱祁钰接过手炉,左右看了看这对娇俏可人的姐妹花,莺儿文静,霞儿活泼,各有风致。
有更好的暖手之物,何须手炉?
扔下手炉,一伸手,将两人一左一右揽入怀中,感受着她们身上传来的暖意和淡淡馨香。
“有你们在,本王何惧严寒?”他低声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暧昧。
霞儿倚在他肩头,吃吃地笑。
莺儿则微微红了脸,却没有挣脱。
三人便在廊下,静静看了一会儿雪。
朱祁钰的手有些不老实,从两人腰间开始上下探索,引得霞儿娇嗔。
“王爷,夜深了……”莺儿声如蚊蚋。
朱祁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又侧头在霞儿唇上偷了个香,笑道:
“是啊,夜深了,正是安寝之时。今夜,便由你们二人……伺候本王就寝吧。”
莺儿面色更红:“二人一起……这,这怕是不合礼数……”
朱祁钰却是一本正经道:“听闻双生姐妹间常有心有灵犀之妙,今夜,本王便要亲自印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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