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上泉边第一块石台,脚下石头微凉。吊坠贴着胸口,热度还在,像有东西在底下轻轻跳动。我没有停,往前走了一步,手按在水面。
水没反应。
我又试了一次,把妖瞳的力量压进去。金纹在眼里展开,视线沉进水底。那半枚玉佩还躺在原地,符文暗着,像是被什么盖住了光。
就在这时,水面开始晃。
不是波纹,是整片水层往上浮起,像有什么要出来。我往后退了半步,脚跟抵住石台边缘。三道影子从水中升起,一个接一个站到岸上。
第一个穿黑甲,手里握刀,肩宽腿长,站姿笔直。他看我一眼,眼神冷,不说话。那是我在幻象里见过的妖族大将司徒墨。
第二个一身白衣,背后背着剑,衣角烧焦了一截。他站在那儿,像是刚从火场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压着很重的东西。救世主版本。
第三个最瘦,衣服破旧,头发乱,手里捧着一枝野花。花瓣快枯了,但他护得很紧。他抬头看我,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
三个都像他。
可又都不是他。
我盯着他们,手指收紧。刚才在心里定下的方向突然变得模糊。我要找的是哪一个?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司徒墨?
黑甲那个往前踏了一步,刀尖点地。“力量才是唯一出路。”他说,“弱者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白衣那个摇头。“牺牲才有意义。”他的声音低,“只有我倒下,世界才能往前走。”
破衣少年没说话。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然后朝我走来。
我心跳加快。
他走得慢,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浅印。我看着他的脸,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幻觉。这是桃树下埋刀那天的他,是书院屋顶晒太阳时的他,是风雪里抓住我不放的那个他。
我抬手,指尖碰到他的手腕。
皮肤是温的。
就在这一瞬间,另外两个人影像烟一样散了。没有声音,也没有痕迹,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只剩他站在我面前。
他笑了,嘴角扬起来一点。“你选错了。”他说,“我才是真正的——”
话没说完,他的手臂开始裂开,像干掉的泥块一样往下掉渣。接着是肩膀、胸口,整个人从下往上碎成灰。风一吹,那些灰就飘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落进泉水。
我没动。
手还悬在半空。
那句话卡在我脑子里。“你选错了”——为什么是我错?如果他最像原来的他,为什么会消失?如果他是假的,那我记住的那些事,是不是也都是假的?
吊坠突然烫了一下。
我猛地回神,低头看泉。水面恢复平静,玉佩还在底下。可刚才飞灰落进去的地方,泛起一圈淡淡的纹路,像是字,又不像字,一闪就没了。
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我转头,看见陆九玄站在门外。他没有进来,也没喊我。他就那样站着,手放在剑柄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在等我说什么。
但我现在说不出来。
我慢慢蹲下,伸手探进泉水。水比之前冷,碰到指尖时有点刺。我摸到玉佩,它还是不动。我用力抠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它不想被拿走。
我松开手,坐回石台上。风吹过来,把袖口掀起来一点。草药灰沾在布上,已经有些日子了,洗不掉了。我记得那天他坐在屋檐下,一边嚼草根一边说我袖子太脏。
“你不嫌麻烦?”他问我。
“懒得洗。”我说。
他笑出声。
现在想想,那种日子不会再有了。
我抬头看向泉心。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我总觉得他还在这儿,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看着我。
时间过了多久?
我不知道。
只知道天没亮,雪也没停。
我站起来,重新把手按进水里。这一次我不再用妖瞳,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气息送进去。心跳、呼吸、体温,全都压进泉水。
水面终于动了。
一道影子缓缓浮现,比刚才清晰。是司徒墨,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他漂在水中央,周围缠着几根发黑的丝线,绕在他手腕和脖子上。
那是诅咒。
我认得这种痕迹。阴火帮用来控制人的手法,和血祭用的是同一种术。
我咬破手指,把血滴进水里。血刚碰水面就散开,变成一条红线,朝着他的方向游过去。可还没靠近,那几根黑线突然收紧,把他往深处拉。
我抓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下沉。
红线断了。
我收回手,发现指尖在抖。
不是冷的。
是气的。
我盯着那片水,一句话没说。然后我脱下外袍,叠好放在石台上。卷起袖子,一只脚踩进泉水。
水漫过小腿时,刺痛感窜上来。像是有针在扎肉。我没停,继续往前走。
陆九玄动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岸边。“你要干什么?”
我没理他。
走到中间时,水已经到腰。玉佩就在脚底下,我能感觉到它的震动。我弯下腰,伸手去够。
手指刚碰到它,整个泉底突然亮了一下。
那不是光,是一种颜色的变化。原本透明的水变成了暗红,像被染过一样。我抬头,看见三道新的影子正在成形。
又是他们。
黑甲、白衣、破衣。
这次他们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握紧玉佩,把它从泥里拔出来。缺口对着掌心,硌得生疼。
就在这时,破衣少年开口了。
“你以为你在救他?”他说,“其实你是在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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