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的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我踩着碎石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里。掌心的血还在流,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石阶上,留下暗红的印子。断刀在袖袋里硌着胳膊,刀身微凉,可我手心却越来越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血脉里钻。
吊坠残片贴在胸口,忽然发烫。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前方地底裂口涌出暗红雾气,符文在岩壁上一明一灭,像是活物在呼吸。噬魂灯就在下面,它感应到了我。
我咬牙往下走。
脚刚落地,地面符文猛地亮起,血雾翻腾,化作锁链从四面八方扑来。我抽出断刀,划破指尖,血刚滴出,刀身就闪了道微光。血符成形,锁链崩断一瞬,我扑向祭坛中央的灯座。
指尖离灯还有半寸。
星盘突然炸开红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眼前一黑,幻象冲进脑海——我看见自己被钉在祭坛上,胸口裂开,一只手伸进去,生生剜出心脏。吊坠碎了,血洒满地。那个声音在耳边笑:“宿主已至,血祭即成!”
我跪倒在地,皮肤下浮现金纹,像火在烧。反噬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狠。
耳边传来剑鸣。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剑光横扫,魂影哀嚎退散。陆九玄一脚踹开我,古剑插地,挡在我和星盘之间。他喘着气,额角青筋跳动,耳根又渗出血丝。
“你疯了?!”我抓着地,想站起来,可四肢像被钉住。
他没回头,只低声说:“别动。”
星盘红光越来越盛,符文开始逆向流转。他低头看了眼剑身,又抬头望向祭坛核心,眼神变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本禁书上的字,他烧伤时看到的:“纯阳之血,可镇逆阵。”
“你不能。”我伸手去抓他衣角,“那会要了你的命。”
他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看见他笑了,耳尖微红,像那天在书院廊下,他递给我一碗热汤时的样子。
“这次……换我护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拔剑,剑锋调转,狠狠刺进自己心口。
血喷出来,是金色的。
纯阳之血顺着剑身流下,滴在星盘上,发出“嗤”的声响。金光如网铺开,红芒骤暗,符文一寸寸熄灭。魂影扭曲尖叫,被金光逼回地底。噬魂灯剧烈震颤,灯口喷出的血雾倒卷而回。
我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他靠着剑站着,身体晃了晃,一只手撑住地面。血从指缝里涌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襟。他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只咳出一口血。
“陆九玄!”我爬过去,手刚碰到他肩膀,他整个人就往旁边倒。
我抱住他,感觉到他在抖。心口的伤口不断渗血,金中带黑,像是被法阵反噬。他的体温在降,皮肤发冷。
“撑住……撑住!”我撕下衣袖压住他伤口,可血根本止不住。
他抬手,指尖碰到我脸,很轻,像风。“没事……法阵停了……”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司徒烈从虚空中踏出,披着黑袍,眼如赤火。他盯着星盘上那道金痕,脸色扭曲:“凡人之躯,也敢染指血祭?!”
他抬手,噬魂灯化作巨爪,直扑陆九玄。
我抓起断刀想挡,可人还没站起来,一道狐尾已横扫而至,缠住巨爪,硬生生将它扯偏。石壁炸裂,碎石四溅。
司徒墨从西侧破界而入,九尾在身后全数展开,紫眸燃着冷光。他站在祭坛边缘,挡在司徒烈面前,声音低沉:“你的对手,是我。”
司徒烈冷笑:“孽种,你也配拦我?”
“我不配。”司徒墨抬手,一缕妖力缠上狐尾,“可今天,我偏要拦。”
两人瞬间交手,狐尾与黑气撞在一起,爆开一阵气浪。我抱着陆九玄往后退,后背撞上石柱。他靠在我肩上,呼吸越来越弱。
“别睡。”我拍他脸,“看着我,别闭眼。”
他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灯……还没毁……”他声音断断续续,“你得……亲手……”
我点头:“我知道。”
他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来,可抬不动。最后只是轻轻碰了下我手腕,像在确认我还活着。
司徒墨和司徒烈打得难分难解,九尾与黑气纠缠,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地动山摇。星盘虽然暗了,但没碎,符文还在微弱闪烁,像在等待下一次点燃。
我低头看陆九玄,他脸色已经发青,唇色发紫。心口的血还在流,金光越来越淡。
我知道纯阳之血不是暂停,是拖延。
法阵没死,只是喘了口气。
我慢慢把他放平,抽出古剑。剑身沾满他的血,金黑混杂,纹路微微发亮。我握紧剑柄,站起来,走向噬魂灯。
灯口还在颤,像在呼吸。
我举起剑,准备劈下。
突然,星盘又亮了。
一道红光射出,照在我脸上。吊坠残片猛地发烫,烫得我皮肤生疼。眼前一黑,幻象再起——我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上,身穿白袍,手握权杖,脚下跪着无数人。一个声音说:“圣子归来,万灵俯首。”
我晃了晃,剑差点脱手。
“叶蓁!”司徒墨大吼,“别看它!那是记忆烙印!”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幻象碎了。
可星盘的光没停,反而越来越强。符文重新燃起,比之前更烈。司徒烈一掌逼退司徒墨,狞笑着看向我:“你以为逃得掉?你是血祭的钥匙,生来就该献祭!”
司徒墨被击退数步,单膝跪地,嘴角溢血。他抬头看我,眼神急:“毁灯!现在!”
我举起剑,冲向噬魂灯。
就在剑要落下的瞬间,陆九玄突然抬手,一把抓住我脚踝。
我回头。
他睁着眼,气息微弱,手却抓得死紧。
“别……”他喘着气,“灯毁……阵会反噬……所有人……都得死……”
我僵在原地。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星盘:“用……吊坠……吸……血光……”
我摸向胸口,吊坠残片烫得几乎拿不住。它在震,像是在呼应什么。
司徒烈怒吼:“住手!”
他挣脱司徒墨,扑向我。狐尾缠上来,却被他一刀斩断一尾。司徒墨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我跪下来,把吊坠按在星盘上。
残片接触红光的刹那,猛地吸了进去。星盘剧烈震颤,符文一道道熄灭。血雾被抽回灯中,灯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司徒烈扑来,却被司徒墨死死抱住腰。
“走!”司徒墨吼,“带他走!”
我背起陆九玄,踉跄后退。他在我背上轻得不像话,呼吸贴着我耳朵,一下比一下弱。
吊坠还在吸,星盘开始龟裂。噬魂灯“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
我转身往出口跑。
身后传来巨响,像是地底炸开。热浪冲来,把我掀得扑倒在地。陆九玄滚落出去,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我爬过去翻他身,他眼睛闭着,唇色发灰。
“醒醒……”我拍他脸,“你说过要看着我问清楚的……你不能现在睡。”
他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吊坠突然从我怀里飞出,悬在半空,残片裂开一道缝,一道金光射向陆九玄心口。
伤口开始愈合,血止住了。
可他的身体还是冷的。
金光持续注入,吊坠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我伸手去接,碎片划破掌心,血滴上去,金光猛地一亮,随即熄灭。
吊坠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陆九玄的手指动了动。
我把他抱起来,往出口爬。
身后,星盘彻底碎裂,噬魂灯轰然炸开,血雾四散。司徒烈的怒吼被爆炸吞没。司徒墨从烟尘中爬起,断了一尾,满脸是血,却还在朝我挥手。
我咬牙往前爬。
石道倾斜,碎石不断滚落。我用肩膀顶着他,一手抓地,一寸一寸往上挪。
终于看到出口的夜色。
我把他拖出去,放在草地上。北岭的风冷得刺骨,可他身上还是没热起来。
我解开他衣领,听心跳。
很弱,但还在。
我靠着石壁坐下,把他头搁在我腿上。夜空无星,云层压得很低。
他手指又动了动,轻轻勾住我衣角。
我低头看他,声音哑了:“你说过换你护我……可你得活着,才能继续护。”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收了收。
远处传来脚步声,杂乱,是巡卫来了。
我摸出断刀,插在身侧。
刀身沾了血,还在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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