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跨过那道裂开的火漆印记,碎石在鞋底发出细响。风从洞口深处涌出,带着一股铁器锈蚀后的闷气,吹得袖口猎猎作响。
陆九玄跟在我身后半步,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左手始终没离开剑柄。他胸口的金纹还在微光流转,像是尚未平息的潮水。司徒墨落在最后,脚步有些虚浮,左臂的旧疤渗着血丝,那条断尾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灰白色的绒毛。
“别硬撑。”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扯了下嘴角,“疼是疼了点,但还能走。”
话音刚落,陆九玄忽然踉跄了一下,单膝撞在岩地上。我立刻转身扶住他肩膀,掌心一触,便觉他体内灵流紊乱——不是虚弱,而是两股力量在经脉里对冲,一股炽烈如火,一股阴寒似冰。
“不对劲。”我说。
司徒墨也察觉到了,皱眉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气息变了。”
我顾不上多想,右手按上陆九玄后背,血纹瞬间发烫,顺着掌心探入他体内经络。那一瞬,我仿佛看见一团幽蓝光点正在他心口缓缓旋转,与原本沉寂的命格之力纠缠在一起,像藤蔓绞住树干,越缠越紧。
是司徒墨的内丹。
它没被完全吸收,而是在强行融合。
“停下!”我咬破指尖,在他背上划下一记短促符线。观星族的续命残意顺着血痕渗入,勉强压住那股暴动的妖力。可就在我收手刹那,陆九玄猛地睁眼,银发无风自动,一道剑气自袖中迸发,割裂布料直冲天灵。
我侧身避过,那道气刃擦着耳畔钉进岩壁,碎石飞溅。
“陆九玄?”我喊他名字,他却没反应,只是缓缓抬起手,五指扣住自己咽喉,指节泛青,仿佛要亲手掐断呼吸。
司徒墨冲上来想制住他,可刚靠近,右腿新生的狐尾突然剧烈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紫眸中的红光忽明忽暗。
我明白了。
他们之间的连接还没断。
我立刻将右手贴向自己心口,吊坠温热,血纹灼烧感更甚。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将体内那股属于司徒墨的妖力往外推——不是引导,是切断。就像拔一根扎进皮肉的刺,又狠又急。
“咔”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无形的丝线崩断。
陆九玄的手松了,整个人脱力般向前倾倒。我一把抱住他肩膀,感受到他心跳虽乱,但已不再失控。司徒墨那边也缓了过来,靠在岩壁喘息,断尾处新生的绒毛停止生长,只余一圈暗红血痕。
“你做了什么?”他声音沙哑。
“暂时断了你们之间的灵力通道。”我抹了把额角冷汗,“再晚一步,你们两个都会被这融合拖死。”
陆九玄慢慢坐起,眼神清明了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卷起袖子时,小臂内侧赫然浮现出一道黑色纹路——和我右手上的血纹,走向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沉。
这不是巧合。
我伸手拉过他的手腕,仔细对照纹路走向。每一折、每一分叉都分毫不差,像是同一枚印章拓下的印迹。这不只是力量共享,是某种更深的绑定,从血脉到经络都被打上了相同的烙印。
“你的内丹……还在影响他。”我转向司徒墨。
他盯着自己断尾,脸色苍白:“我没主动输出妖力,但它自己在回流。就像……有人在背后操控。”
我忽然想到什么,掀开他衣领。锁骨处那道旧疤边缘,黑纹仍在缓慢蔓延,颜色比之前更深,几乎凝成墨色。
“你父亲种的蛊。”我说,“它不止控制你,还在利用你体内的力量做别的事。”
陆九玄握紧拳头,声音低哑:“所以这融合不是意外?”
“恐怕不是。”我看向洞内深处,“他留那张婚书,不是为了吓我们,是为了让我们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计划的一环。”
话刚说完,陆九玄忽然抬手捂住心口,身体微微颤抖。我立刻察觉不对,伸手探他脉搏,却发现他经脉空了一截——三成修为,不见了。不是耗尽,是被吞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啃食而去。
而与此同时,司徒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也感觉到了?”我问。
他点头,手指按在胸口:“像是魂被抽了一块。这种痛……以前有过一次,就是父亲强行取走我半颗内丹那天。”
我终于明白代价是什么。
这融合不是单方面的馈赠,而是双向的献祭。陆九玄失去修为,司徒墨损耗生命力,而我……成了连接两者的媒介。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说。
可就在这时,陆九玄突然抬头,眼神变得陌生。他抽出剑,剑尖直指我的喉咙。
“圣子之命不容玷污。”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冰冷,不像他自己,“凡俗之血,不得染我真躯。”
我僵在原地。
这不是他在说话,是那柄剑里的残魂醒了。
司徒墨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新生狐尾猛然爆出血光,整条腿不受控制地扭曲抽搐。他咬牙撑地,终究没能起身。
我没有躲。
而是直接上前一步,迎着剑锋将吊坠按在他额头上。
暖流涌入的那一瞬,我脑中闪过画面——雪地里,一个穿白袍的女孩躺在血泊中,心脏被剜出,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戴着青铜鬼面。三十年前的记忆再次浮现,清晰得如同昨日。
“你不是工具。”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字字用力,“你是陆九玄。记得吗?你说过要护我周全,不是为了使命,是因为你想这么做。”
剑尖晃了晃。
他眼中的金纹剧烈波动,残魂与本我意识在争夺主导。我能感觉到他手臂在抖,剑锋偏移了几分。
机会只有一次。
我迅速抬手,用指尖蘸了唇边刚咬破的血,在他掌心写下一道简化解厄符。笔画不多,却是观星族最古老的镇魂法门之一。
符成刹那,他浑身一震,剑哐当落地。
意识回来了。
他跪在地上喘息,额角全是冷汗,左手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白。
“刚才……”他声音发颤。
“别说了。”我打断他,“再试一次,你们两个都会没命。”
司徒墨靠在岩壁上,断尾已长出大半,灰白绒毛转为深蓝,隐隐泛光。他望着陆九玄手臂上的黑纹,低声说:“父亲……你在操控这融合?”
没人回答。
风从洞口灌进来,吹得三人衣袍翻动。头顶裂缝透下的光越来越弱,火漆印记边缘开始出现细微裂痕,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力。
我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两个伤者,右臂血纹仍在发热,像是提醒我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
陆九玄拾起剑,试着站稳。他的动作比之前慢了许多,显然实力受损严重。司徒墨没有再动,闭着眼调息,脸上冷汗未干。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洞内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
像是锁链松动的声音。
紧接着,火漆印记中央的火焰图腾忽然一闪,一道模糊的人影浮现在空中,面容藏在阴影里,唯有右脸露出烧灼的疤痕。
他伸出手,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缓缓张开五指。
我下意识挡在两人身前,右手血纹骤然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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