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切过讲堂窗棂,碎纸还在风里打转。我低头看了眼脚边那片写着“逆命者,终见光”的残阵,抬脚踩实。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弟子远远站着,目光黏在司徒墨身上。他站得笔直,九条狐尾在背后缓缓收拢,最后一条仍绕着我的手腕,温热的触感没散。陆九玄站在三步外,剑已归鞘,手却还搭在柄上,指节微微泛白。
没人再问什么。
教习咳嗽两声,推了推眼镜:“今日推演课照常,都回位置上。”
我抽了下手,狐尾松开,滑落时带起一丝微风。司徒墨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转身走向前排。陆九玄没跟过去,只在我经过时低声道:“吊坠还好?”
我摸了下胸口,裂痕还在,但不烫了。“没事。”
他点点头,走了。
推演课的内容是星轨偏移与地脉反冲的关联计算。我翻开笔记,笔尖刚落下,旁边就有人探过头来。
“叶师兄,”那人压低声音,“刚才……真的是司徒师兄复活了吗?”
我没抬头:“你管他死不死,先把你的推算做完。”
“可那光柱是从地脉引出来的!听说只有初代圣子才能激活阵眼,他一个被废的人……怎么还能——”
“你觉得他不该活?”我终于抬眼,盯着对方,“那你希望谁死?我?还是陆教习?”
那人脸色一变,往后缩了缩。
后排又传来声音:“你们说,他是不是早就没死?说不定一直在书院藏着,等机会翻身。”
“不可能,帮主亲自动的手,当年所有人都看见他神格碎裂……”
“可昨晚那条狐尾,确实是完整的九条啊。”
议论声越来越响,像潮水一样往这边涌。我握着笔的手慢慢收紧,袖口忽然传来一阵细微震动——吊坠在发烫。
不是痛,也不是灼,而是一种沉闷的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往它里面钻。我低头看去,指尖微微发麻,仿佛有细流顺着血脉往上爬。
灵力波动。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情绪激动,体内灵息紊乱,竟成了天然的灵源。吊坠不知何时开始自主吸收,裂痕深处隐隐有金光流转。
我悄悄把左手压在桌沿下,用掌心盖住袖口,试图隔断感应。可那股吸力越来越强,连带眉心也开始发胀。
“叶师兄!”前面一人突然站起来,指着我,“你跟司徒师兄走得最近,总该知道点什么吧?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回来了?还是……只是个替身?”
教室一下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空气里灵息更乱了,吊坠几乎要震出声响。我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经笑了。
“想知道?”我慢悠悠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圈淡金色纹路——星盘印记正微微发亮,“听说这玩意能预知死期,你想先听谁的?”
四周顿时一片倒吸气声。
有人慌忙后退,撞翻了椅子;有人死死盯着那道印记,嘴唇发抖。星盘之印向来被视为禁忌,传说谁若被它标记,七日内必遭横祸。
“别、别乱说……”先前提问那人结巴起来,“我们就是好奇……”
“好奇可以。”我合上衣领,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下次带够命再来问。”
教室彻底静了。
教习假装没听见,继续讲课。我低下头,呼吸放慢,一边稳住心跳,一边默念观星族的凝神口诀。吊坠的吸力渐渐减弱,裂痕中的光也暗了下去。
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下课铃响时,我最后一个起身。窗外阳光正好,照在空荡荡的讲台边缘。陆九玄站在廊下,银发被风吹得微扬,看见我出来,没说话,只是抬手碰了下剑柄。
我朝他点了下头,转身往药堂走。
药堂今日清冷,只有两个学徒在晒药材。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卷起袖子检查手臂——皮肤下隐约有金线游走,像蛛网般蔓延到指尖。这是昨夜强行融合留下的后遗症,还没完全褪去。
我从怀里摸出吊坠,放在掌心。
它安静地躺着,表面灰扑扑的,裂痕依旧。可当我靠近那些晒干的灵草时,它又轻轻颤了一下。
果然还在吸。
我皱眉,正想收起来,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听说了吗?九尾公子真的活了!”
“不止,他还当众展了九尾,连地脉都被他唤醒了!”
“你说他是怎么回来的?会不会用了什么禁术?”
两人说着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堆药典。其中一个看见我,愣了下:“叶师兄也在。”
我合上手掌,把吊坠塞回怀里:“嗯。”
“哎,你也知道这事吧?”另一人凑近,“大家都传遍了,说你是第一个发现他没死的人。”
“谁传的?”我问。
“不知道,反正从早上就开始了。”那人挠头,“现在整个书院都在议论,有人说他是妖族派来的卧底,迟早要反;也有人说他是英雄,三百年前就救过书院……”
我听着,没接话。
药草在竹匾里晒得发脆,风一吹,碎屑飘起来。我盯着那堆粉末,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昨夜之后,不只是人在议论他。
而是整个书院,都在因他归来而震动。
灵气流动变了节奏,地脉有了微弱共鸣,连这些最普通的药材,都在无意识间释放出比平时多出数倍的灵息。
而这具身体里的吊坠,正悄无声息地吞下这一切。
我攥紧了拳头。
走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司徒墨倚在门框上,黑袍敞着领口,锁骨上的旧疤清晰可见。他看了我一眼,又扫过那两个还在说话的学徒,淡淡道:“传得挺快。”
“你要不要躲躲?”我问。
“躲?”他嗤笑一声,“我站都站出来了,还怕人说?”
那两个学徒赶紧低头做事,不敢再多嘴。
他走近几步,在我对面坐下,声音压低:“但你不该暴露星盘印记。”
“他们逼的。”
“逼也不该用那招。”他盯着我的眼睛,“你知道那印记会引来什么人吗?”
“不想知道。”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覆在我搁在桌上的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稳而有力。
“吊坠又动了?”他问。
我没想到他能察觉这么快,顿了下,点头。
“它在收集。”他说,“不是单纯吸灵,是在筛选什么。”
“什么意思?”
“就像……在找东西。”他目光沉了沉,“或者,等什么东西醒来。”
我心头一跳。
门外阳光正烈,照得药草泛出微黄。一只飞虫掠过窗纸,投下短暂的影。
司徒墨收回手,起身时低声说:“别让它吸太多。现在的书院,不干净。”
我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没应声。
手指缓缓摊开,掌心汗湿了一片。吊坠贴着胸口,又一次开始发热。
不是剧烈的跳动,而是缓慢、持续的搏动,像心跳。
又像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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