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灯又亮了。
火苗只是一闪,可我立刻察觉不对。它不是普通的复燃,而是从内部渗出暗红,像血在灯芯里流动。我掌心还贴着吊坠,凹槽边缘滚烫,可一股寒意顺着指骨往上爬,直逼心口。
“还没完。”我说。
陆九玄没回头,但剑尖微微一沉。他站在噬魂灯前,银发被气流卷起,肩头还在淌血,却把剑插进地面星轨,试图用阵法反压灯焰。黑焰缠上他的手腕,皮肤开始泛黑,他咬牙不动,额角青筋跳动。
我知道他在赌。
赌这盏灯撑不住三个人的合力。
可司徒烈还没死。
他趴在碎裂的石碑前,右脸疤痕抽搐,呼吸微弱,可那只没断的手死死抠住灯座。他喉咙里发出低吼,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回音,灯腹中的火焰猛地一缩,随即膨胀。
要炸了。
它要把所有封印的魂灵都引爆,连同这座秘境一起撕碎。
我伸手去按吊坠,想再引一口血出来。可指尖刚触到金属,一股阴冷就钻进血脉,整条手臂瞬间发麻。我咬牙,用另一只手狠狠掐向虎口,强迫自己清醒。
不能倒。
现在谁都不能倒。
就在这时,柱子旁的人动了。
司徒墨靠在那里,脸色灰白,九尾垂落,几乎看不见光。可他忽然睁眼,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刀还在他手里,断刃染血,他拖着它,踉跄上前。
没人拦他。
他知道要去哪。
他走到灯前,抬起刀,一刀插入灯座。
没有声响,可整座秘境震了一下。灯身裂开细纹,黑焰剧烈晃动。他的血顺着刀背流入灯腹,滴答作响。他低头看着那火,声音很轻:“三百年的债……今天还清。”
灯焰猛地一颤。
司徒烈终于抬头,眼珠浑浊,却死死盯着儿子。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你……竟敢……”
话没说完,他猛然暴起,扑向司徒墨,五指成爪,直抓心口。
我反应不及。
陆九玄被黑焰缠住,动不了。
可司徒墨没躲。
他只是抬起左手,挡在胸前。
那一瞬,我看见司徒烈的手停在半空。
他本可以捏碎那颗心。
可他迟疑了。
他右脸的疤痕微微抽动,眼神有一刹那的松动。他望着儿子,嘴唇动了动:“你……从来就不该出生。”
然后,他又抬手,动作慢得不像他。
像是想碰一下什么。
司徒墨闭眼,侧过头。
九条狐尾轻轻一拂,将那只手挡开。
“可我活过,”他说,“也护过她。”
我猛地拔出吊坠。
星盘核心轰然开启,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劈噬魂灯。
司徒烈的身体开始龟裂,像干涸的泥土,一块块剥落。他没喊,也没挣扎,只是站着,目光一直落在司徒墨身上。最后一刻,他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又像是痛极。
光落下。
他化成了灰,随风散了。
噬魂灯炸成粉末,碎片飞溅,落地即灭。那些被囚禁的魂影终于解脱,化作点点微光,升入空中,消失不见。
我喘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可手里的吊坠突然变得滚烫,整座秘境开始塌陷。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黑洞在脚下蔓延,星轨一条条熄灭。
“不行……”我低声说,“撑不住了。”
陆九玄终于挣脱黑焰,冲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
可我们动不了。
一股力量把我们钉在原地,吊坠悬在半空,疯狂震动,像在吸收什么。我抬头,看见秘境顶部出现一道裂缝,不是刚才那种裂痕,而是扭曲的、旋转的光洞,像一张嘴,正把四周的一切往里吞。
司徒墨还站在那里。
灯已灭,仇已了,他却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刀,忽然笑了。那笑很淡,带着疲惫,也带着释然。他走过来,把刀塞进我怀里,又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叠得整整齐齐。
是婚书。
我愣住。
他没解释,只是把东西放进我手中,手指擦过我的掌心,很轻。“这次,换我来追你。”
然后他退后一步,展开九尾。
蓝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盛,却不再狂暴。他将尾巴一圈圈展开,围住我和陆九玄,像筑起一道屏障。我能感觉到那温度,不烫,也不冷,像小时候睡过的旧棉被,安稳得让人想哭。
“别关掉吊坠。”他说,“让它吸。”
我摇头:“你会……”
“我知道。”他打断我,“但我愿意。”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蓝焰,涌入吊坠。
那一刻,我听见了一声狐狸的轻鸣,很远,又很近,像是从三百年前传来。
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柱,金色洪流冲天而起,将我们三人卷入其中。我下意识抱紧断刀和婚书,感觉身体变轻,意识开始模糊。陆九玄在我身旁,一只手仍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护在我头顶。
我们正在上升。
秘境在下方崩塌,石柱断裂,星碑粉碎,一切归于虚无。
可就在光柱即将吞噬我们最后一刻,我忽然看见——
司徒墨的身影在光芒中浮现,不是幻象,也不是记忆。他就那样站着,黑袍猎猎,九尾轻扬,朝我笑了笑。
然后,他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像是在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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