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睁开眼的时候,瞳孔还是散的。他嘴唇动了动,那三个字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她骗了你。”
我没来得及问是谁,陆九玄已经一把将我往后拉。他的动作很急,剑柄撞在我肩上,留下一道硬痕。司徒墨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那道狐纹印记一闪而没,像被风吹灭的火苗。
林子里的风停了。
我右臂上的黑纹不再爬升,可皮肤底下有种沉闷的胀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血脉里,不上不下。吊坠贴着胸口,凉得不像体温。
“不能在这待太久。”陆九玄低声道,目光扫过四周树影,“巡逻弟子半个时辰后会经过这片林子。”
我点头,伸手去扶司徒墨。他没挣,也没动,只是任我拽着他胳膊站起来。九条狐尾垂在地上,沾了夜露,走一步拖一道湿痕。
“你还记得路吗?”我又问了一遍。
他闭了闭眼,喉结动了动:“往东……有扇石门。石头的,没刻字。”
陆九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在前头。我半搀着司徒墨跟上,右手藏在袖中,指尖悄悄抹了把草药灰。灰是前几日采的断肠草混着山泥碾成的,沾水能压住妖气外溢。现在涂在黑纹上,果然那股灼烫退了些。
走到林边时,陆九玄停下,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他咬破手指,在符上画了一道血线,符纸瞬间泛起微光。他将符撕成三片,分别贴在我们背后。
“别说话,也别运灵力。”他说,“地脉会帮我们掩住气息,但撑不了太久。”
我们贴着山壁绕到书院东侧,那里常年不见阳光,石缝里长着青苔。果然有一扇石门嵌在岩壁中,看不出缝隙,只有一片模糊的星图刻痕。
陆九玄伸手按在门上,符文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需要血。”他说,“三个人的。”
他拔剑,剑尖在我们指尖轻轻一划。血珠落下,沾在石门中央的凹眼里。符文再次亮起,可光忽明忽暗,像是风中的烛火。
我忽然觉得胸口一热。吊坠贴着皮肤,发烫得厉害。我把它摘下来,按在石门心口的位置。
“试试这个。”
金光猛地炸开,石门上的星图像是活了过来,纹路一寸寸亮起。整块岩石开始旋转,发出低沉的摩擦声,露出后面一条向下的阶梯。
司徒墨靠在墙边,喘得厉害。我扶他进去,阶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陆九玄走在最后,剑始终没入鞘。
密室不大,四壁空荡,只有一幅画像挂在正对门的墙上。画中是个年轻男子,穿书院初代圣袍,手持星盘,眼神平静。画像下方刻着一行小字:“观星者不言命,唯守其心。”
陆九玄走近画像,伸手去碰边框。刚触到,整幅画突然震动,符文从画纸背面浮起,在空中形成三道锁链。
“封印。”他皱眉,“要三人同时触血才能解。”
我正要伸手,司徒墨忽然低笑了一声。
“你们信我吗?”他声音哑得厉害。
我和陆九玄同时看向他。
他抬起右手,指尖划过掌心,血滴落在画像左眼的位置。我跟着滴在右眼,陆九玄则割开手腕,让血顺着画框流下。
封印崩解的瞬间,整间密室亮了起来。
画像缓缓翻转,露出后面的石门。门上刻着完整的星盘纹路,中央有三道凹槽——一道像剑刃形状,一道像吊坠轮廓,最后一道,是狐尾的印记。
我将吊坠放进对应的位置。陆九玄把剑插进剑槽。我看了眼司徒墨,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九条狐尾虚浮而起,其中一条轻轻点在最后一个凹槽中。
石门无声开启。
里面没有灯,可空中悬浮着一团光。那是一幅全息星图,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缓缓旋转。星图中央,有三个模糊的人影,背对背站立,周围是崩塌的时空裂隙。
“这是……”我声音有点抖。
陆九玄盯着星图:“不是记录,是预演。它在回放过去,也在映照未来。”
星图开始动了。
画面一分为二十,每一帧都不同。有的我们穿着战甲,站在废墟之上;有的我们身披囚衣,被锁在铁链中;有的我成了书院祭司,陆九玄是叛逃弟子,司徒墨则是被通缉的妖族余孽。可无论场景如何变,结局都一样——星盘崩裂,时空塌陷,三人同时消散。
“每一次……都是这个结果?”我问。
陆九玄摇头:“不止一次。是二十次。二十个时空,二十种身份,但终点从未改变。”
我盯着其中一幅画面。那里的我穿着粗布衣,背着药篓,正伸手去拉跌倒的司徒墨。可就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地面裂开,星盘从地下升起,将我们卷入光流。
“我们……早就试过?”我喃喃。
“不是试过。”陆九玄声音低沉,“是被重复。每一次轮回,我们都走到这一步,然后死。”
司徒墨靠在门边,忽然开口:“不是死。是重置。”
我和陆九玄同时转头。
他靠着墙,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面,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记忆被清,身份被换,可命轨没变。我们还是会相遇,还是会走到星盘前,还是会……一起消失。”
我胸口发闷,像是被人按住了呼吸。
“那‘她骗了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那道狐纹又浮现出来,比刚才清晰了些,像是烙印重新被点燃。
陆九玄忽然说:“星图还能再深一层。它需要宿主之血激活完整记录。”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来。”我说。
他想拦,我抬手挡开。“这是我的命轨,我得看清楚。”
我拔出随身的小刀,划开手掌。血滴落的瞬间,星图猛地一震,所有画面同时定格。
二十个时空,二十次崩塌,全都停在同一个瞬间——星盘碎裂前的半息。
而每一个画面里,我的右手背上,都浮现出相同的黑纹。每一道纹路的走向,蔓延的程度,甚至皮肤下的流动感,都和我现在一模一样。
“这不是反噬。”我听见自己说,“是标记。我们被标记了,从第一次轮回就开始了。”
陆九玄盯着星图,忽然道:“你看中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所有画面的交汇点,星盘中央,有一行极小的字,像是用血写成的:
“三人同行,必有一死;三人同命,终无生路。”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下。
“所以……从来就不是我们选的路。是这条路,一直在选我们。”
密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我的血还在流,顺着指尖一滴一滴落下,在星图边缘晕开暗红的斑。
陆九玄站在我右侧,手一直按在剑柄上。他的指节发白,剑身上的裂痕似乎又深了些。
司徒墨靠在墙上,九条狐尾低垂,掌心的狐纹忽明忽暗。他闭着眼,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可我知道他没睡。
星图的光映在我们脸上,忽明忽暗。
我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黑纹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被草药灰压着,暂时没再动。可我知道,那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我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星图中央的光点。
光流猛地一颤,所有画面同时闪烁,像是被什么触动了。
就在这时,司徒墨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是紫的,可眼神清明得不像刚才那个神志不清的人。
他看着我,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寂静: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愿意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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