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掌心贴着地面,指尖下的冰髓残根微微发烫。
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把体内那股残存的雷部炸鸣之力压到最细,像一根线似的慢慢送进去。
这股力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金瞳看得清楚——它顺着地脉滑行,钻进冰髓深处,激起一圈极微弱的波动。
那波动撞上头顶的空间裂痕,反弹回来时带了一丝异样。
不是法则,也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结构”。
就像一座房子,表面看是墙和瓦,可真正撑住它的,是里面看不见的梁柱。
现在他摸到了那根柱子,还发现上面刻着东西。
他闭眼,金瞳运转,把之前吞下的七宝妙树虹光、星陨余波、归墟阴流三股力量反向吐出,混成一股不偏不倚的频率,顺着掌心重新注入冰髓。
这一下,冰髓像是认了亲,内部纹路瞬间亮起,一道残缺的阵图直接冲进识海。
画面断断续续,却能看清轮廓:九根巨柱从地底穿出,直插天外,顶端连着一片破碎的天幕。中间跪着一只石猿,双目被锁链贯穿,身上缠满符咒。
而推动这一切的,并非天灾,也不是大战,是一套层层嵌套的仪式流程。
“九神扛天……”他低声念出这四个字,脑子里猛地跳出王母那晚蟠桃会上掉落的翡翠簪子。
簪子落地时闪过的画面,正是这个阵型的雏形。当时只当是偶然,现在才明白,那是她故意留下的线索。
他冷笑一声,手指在地面轻轻一划,将冰髓上的裂纹拓印在泥灰上。
这纹路他见过,在东海龙宫深处,敖广藏的那块共工撞山图上。
两相对比,走向完全一致。
唯一的区别是,图上的裂痕止于海底,而眼前的裂纹,已经延伸进了星轨运行的轨迹里。
东皇太一的星斗大阵,本该按周天三百六十五位布列,可现在有三颗主星的位置空着,轨道偏移了半寸。
那不是失误,是人为让出来的缺口。
这些星位恰好对应冰髓裂纹的三个支点,合起来,正好构成“九神锁天”仪式的地基锚点。
“好啊。”他咧嘴一笑,“你管这叫镇压妖猴?你这是拿老子当祭品,给天道换新壳子。”
念头刚落,识海忽然一震。
金瞳自动捕捉到一丝异常——刚才释放的佛门愿力碎片,在接触星核余波的瞬间,激起了某种共鸣。
那波动很熟,像是刑天残魂留在他体内的逆往生咒印记。
这咒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回溯”的。
当初六耳猕猴死前传来的口诀里提过一句:“逆者不死,反照前因。”
现在想来,根本不是什么逃生秘法,而是刑天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把证据藏在了咒语里。
他立刻调集金瞳中储存的所有碎片信息,强行拼接。
先是西游路上那些劫难——哪一难不是在他刚觉醒某种能力后就立刻出现压制?
火焰山那一关,他刚炼出火眼金睛,便遇上了芭蕉扇;狮驼岭那一战,他刚参透金刚不坏,就被困在阴阳二气瓶里三天三夜。
再往前推,菩提祖师教他七十二变时,为何偏偏跳过“混沌化身”这一式?
当年不懂,现在明白了——那是怕他提前触碰到盘古左眼的本质。
最后是唐僧。
十世轮回,每一世都在找一个天生石灵做徒弟。
这不是缘分,是定点投放。
从第一世开始,那个和尚的命运就被绑死了:必须收他为徒,必须带他走完取经路,必须让他在功德圆满时接受封号,然后——被净化。
所谓成佛,不过是格式重置。
“所以你们演了这么久。”他声音低下去,却带着铁石般的冷意,“鸿钧要重启天道,就得先把所有不受控的东西清掉。我这种天生觉醒的,是头一号污染源。”
他睁开眼,金瞳深处星图狂转。
所有线索都对上了。东皇太一献出星轨,接引道人封锁天机,王母暗中示警,龙王交出冰髓,刑天留下咒印……
每个人都在这场局里走了几步棋,有人知情,有人不知情,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要么杀了他,要么把他变成工具。
而他自己,差点就成了那个帮着天道清理异端的刽子手。
怒意从胸口炸开,直冲脑门。
他猛地一拳砸向地面,裂谷轰然塌陷三尺,黑水喷涌而出。
远处妖兵脚步一顿,天空中的星轨也微微晃动。
东皇太一低头扫来一眼,手中长戟微抬,似要下令进攻。
悟空没理他。
他缓缓站直,右手依旧贴在冰髓上,左手慢慢握紧。
金箍棒还在身后插着,但他已经不需要拔它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把最后一丝星核余波沉入冰髓,同时激活刑天干戚虚影的烙印。
这一次,不是试探,不是伪装,是直接用弑神者的意志撞向阵图核心。
轰!
识海剧震,一幅全新的画面浮现:唐僧坐在莲台上,背后是万佛朝宗的景象。
他伸手接过金身果,正要入口,忽然停住,抬头望向西方极远处,喃喃说了句什么。
画面中断。
但那句话,已经被金瞳录了下来。
“这一世……还是没能改写结局吗?”
悟空僵在原地。
原来唐僧也知道。
他知道这一切是假的,知道自己的十世轮回是程序,知道取经不是救世,而是清除。
可他还是走了下来,一程一程,一难一难,直到最后一刻。
他是配合的。
可为什么?
他盯着那句残音,脑子飞快转动。
如果说唐僧早知真相,那他的每一次慈悲、每一次劝诫、每一次流泪,是不是也都藏着别的意思?
那些话听着是劝他放下,其实是在提醒他别被洗掉?
比如那句“悟空,放下屠刀”——真要说的是“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比如那句“贫僧信你”——其实是“我知道你会醒来”?
他越想越清楚,越清楚越愤怒。
他们把他当成棋子,可唐僧却在棋盘上偷偷刻了记号。
别人以为他在度化他,其实他在等他醒。
而他差点就忘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东皇太一仍在星穹高点,接引道人的金莲缓缓旋转。
他们以为大局已定,以为仪式即将完成,以为这只猴子已经被逼到绝路,只能任人宰割。
但他们不知道,他现在看到的,不再是战场。
是漏洞。
是破绽。
是整个天道机器上,那一颗即将崩断的螺丝。
他慢慢松开右手,从冰髓上抬起。
掌心发黑,那是反向读取阵图时留下的灼伤。他不在乎。
他转过身,面对金箍棒,一手握住棒身,一手按在棒尖。
棒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知道,只要一拔,就会惊动所有人。
东皇太一的星陨会立刻落下,接引道人的业火会缠上四肢,北方的地行军印会封住退路。
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怎么赢。
不是靠力气,不是靠变化,是靠掀桌子。
他深吸一口气,肩膀微沉,肌肉绷紧,手臂青筋暴起。
金箍棒开始震动,地面裂纹迅速蔓延。
远处,妖兵举起兵器,星光凝聚成刃,金莲绽放出刺目光芒。
悟空嘴角扬起,吐出两个字: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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