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众人刚从紧张的战斗中缓过神来，然而敌人的新一轮攻势却再度袭来，营地外的火光再次疯狂跳动。
梁云峰站在高台边缘，盯着远处不断逼近的黑影，手指在战术棍上轻轻敲了两下。
“他们想清数据。”他说，声音不大，但传进了通讯器，“那就给他们一个看得见的漏洞。”
小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头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手指翻飞，几秒后轻声说：“西侧电源已断，主屏显示红叉，信号外泄路径设定完成——他们现在看到的是我们‘快死了’。”
“再加点料。”梁云峰嘴角一扬，“把上次演习用的撤离录音放出去，音量调低，像是系统崩溃前的最后一段记录。”
小灵照做。一段模糊的声音从营地广播中传出：“……坐标b7启动，剩余人员三分钟内撤离……重复，这不是演习……”
话没说完，信号中断。
梁云峰笑了：“这波钓鱼，饵够香。”
不到两分钟，敌方前锋开始加速推进。原本谨慎的节奏被打乱，十几名黑衣人直扑西侧缺口，其中还有两名背着爆破装置的重装兵。
“来了。”小灵抬头，“但他们分了两队，主力进来了，后面那队还在原地待命。”
“不怕他们不来，就怕他们全来。”梁云峰眯眼，“只要鱼咬钩一半，就够了。”
他按下通讯键：“所有人注意，按预案行动。A组封北门，b组压南巷，c组上屋顶架网。记住，等我信号再动手。”
小灵看着热感图，低声提醒：“左侧三人绕后，速度很快。”
“让他们绕。”梁云峰不动，“我们现在是猎人，不是守门狗。”
敌人很快冲进营地腹地。西侧防线一片漆黑，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电缆和翻倒的设备，看起来像是仓促撤离后的残局。一名领头模样的黑甲人蹲下检查一台终端，确认屏幕上显示“服务器离线”后，立刻举起手，示意队伍继续深入。
“目标区域确认，准备清除数据核心。”他对通讯器说道。
梁云峰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抬手，一声哨响划破夜空。
下一秒，地面震动。埋设在通道口的电磁锁瞬间闭合，金属闸门轰然落下，将入口彻底封死。与此同时，四周屋顶同时升起数十枚烟雾弹，白雾迅速弥漫，遮蔽了视线，也切断了敌人的通讯信号。
“关门。”梁云峰跃下高台，战术棍握紧，“放狗。”
联盟成员从各个掩体后冲出。A组从北面压上，堵住敌军退路；b组从南巷包抄，形成夹击之势；c组在屋顶拉起高压电网，封锁空中逃生路线。
“他们中计了！”有人喊。
“别喊，干活。”梁云峰冷笑。
被困的敌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组织反击。黑甲首领大吼：“结阵！护住核心设备！”
五名重装兵立刻围成一圈，背靠背站立，手中武器对准四面八方。其他人则依托倒塌的物资箱和掩体进行防守，枪口不断扫射。
梁云峰带着三名骨干从正面突入。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对方看清自己的位置。
“你们被包围了。”他说，“放下武器，还能少流点血。”
黑甲首领冷哼：“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话音未落，他猛然举枪射击。
梁云峰侧身避开，顺势往前冲。战术棍一甩，击中一名偷袭者的手腕，那人枪落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联盟成员按倒在地。
“我说过别恋战。”梁云峰边打边喊，“拖住就行。”
小灵在指挥帐篷里紧盯屏幕。她突然发现异常：“左翼那个穿黑甲的，心跳频率比其他人快三倍，而且每次下令前都有零点几秒的延迟——他在接收外部指令。”
“那就是指挥节点。”梁云峰眼神一凝，“让他多说两句。”
他故意后退几步，做出被压制的假象：“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启明组织？还是更上面的？”
黑甲首领冷笑：“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
“我不了解？”梁云峰摇头，“但我了解怎么让人闭嘴。”
他话音刚落，两名联盟成员从侧后方突袭，逼得敌人阵型微乱。就在这一瞬，梁云峰猛然加速，直扑黑甲首领。
对方举枪欲射，梁云峰早有准备。他抬手一掷，战术棍脱手飞出，精准砸中对方手腕。枪掉在地上，还没捡起，梁云峰已飞跃而至，一手扣住对方肩膀，膝盖顶上腹部。
黑甲首领闷哼一声，弯下腰。梁云峰顺势擒拿锁喉，将其狠狠按在地上。
“你说的没错。”他压低声音，“我不了解世界。但我了解怎么赢你。”
全场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欢呼。
“首领被抓了！”
“他们乱了！”
“顶住！别让他们突围！”
剩下的敌人果然开始慌乱。有人试图炸墙逃跑，刚掏出装置就被高压电击倒；有人想呼叫支援，却发现通讯完全中断；更多人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
梁云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收网。”
联盟成员迅速推进，逐个制服残余敌人。有人缴械投降，有人负隅顽抗，但都挡不住合围之势。不到十分钟，战斗基本结束。
小灵走出帐篷，手里拿着平板：“俘虏二十三人，重伤五人，轻伤若干。我方伤亡轻微，主要是擦伤和扭伤。”
“干得不错。”梁云峰点头，“把俘虏分开看管，重点审问那个黑甲首领。其他人先关起来，别打，也别骂，给水给药。”
“你还真当他们是客人？”小灵挑眉。
“不是客人，是信息源。”梁云峰笑，“他们以为自己在执行任务，其实是在给我们送情报。”
小灵也笑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用这些‘礼物’？”
“先让他们看看真相。”梁云峰走向关押区，“播一段‘启明录’，从林昭的第一句话开始。我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效忠的组织，到底干了什么。”
他刚走两步，小灵忽然皱眉：“等等。”
“怎么了？”
“刚才监控有个异常信号。”她调出画面，“山脊方向，三点钟位置，出现一道热源，停留不到五秒就消失了。”
梁云峰停下脚步。
“不是鸟。”小灵说，“温度特征不像动物，移动轨迹也不自然。像是……有人在观察我们。”
梁云峰沉默几秒，转身走向高台。
他站在那里，望向远处的山脊。夜风拂过，营地里的火堆还在燃烧，映出他半边脸的轮廓。
“今天赢的是脑子。”他对身后说，“但他们不会认输。”
小灵走到他旁边：“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比他们更狠。”梁云峰握紧战术棍，“他们派高手，我们就设局。他们搞偷袭，我们就反埋伏。他们想抹掉真相，我们就让它刻进每个人脑子里。”
他顿了顿，看向关押区的方向：“等天亮，就开始审讯。”
小灵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耳机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提示音。
她低头看设备，眉头再次皱起。
屏幕上，那段消失的热源信号，又闪了一下。
这次的位置更近了。
夜色沉沉，营地内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巡逻的脚步声与偶尔响起的无线电杂音。战斗虽已结束，但空气里仍残留着硝烟与金属烧灼的气息。受伤的队员被送往临时医疗站，绷带缠绕手臂、腿部的身影在灯光下缓缓移动。没有人庆祝胜利，因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梁云峰没有回休息舱，而是坐在高台边缘，拆解着手中的战术棍。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一根看似普通的合金短棍，在他手中能分解为七段独立模块，每一段都藏着不同的功能——电击、信号干扰、甚至可作为微型注射器使用。他曾靠着它，在一次几乎必死的任务中活了下来。
小灵端着一杯热咖啡走来，递给他：“你该睡一会儿。”
“睡不着。”梁云峰接过杯子，却没有喝，“刚才那个热源……太干净了。如果是侦查无人机，不该只有一次信号闪现；如果是狙击手潜伏，体温也不会这么短暂。除非……”
“除非对方拥有某种屏蔽技术。”小灵接话，神情凝重，“能主动隐藏自身热信号，只在必要时刻释放极短脉冲进行定位传输。这种设备目前只存在于理论阶段，连军方都没列装。”
“但他们有了。”梁云峰眯起眼，“而且，他们不是来支援这支突击队的——他们是来监视这场战斗结果的。”
小灵心头一震：“你是说，这支进攻我们的队伍，本身也是棋子？”
“不然呢？”梁云峰冷笑，“你以为他们会蠢到连续两次用同样的战术强攻同一个据点？上次失败了，这次还敢正面突袭？他们是在测试我们。”
“测试你的应对策略，反应速度，陷阱布置方式……甚至是心理模式。”小灵喃喃道，“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记录、分析。”
“没错。”梁云峰将战术棍重新组装好，轻轻敲了敲膝盖，“我们赢了战斗，却可能输掉了更大的布局。”
两人陷入沉默。
远处，关押区的铁笼已被加固，二十四名俘虏分开关押，每人之间隔着一层隔音板，防止串供。医疗人员正在为重伤者处理伤口，一切流程严格遵守国际公约标准——这不是出于仁慈，而是为了确保后续审讯的合法性与有效性。
“我已经安排好了。”小灵打破寂静，“明天上午九点，第一轮审讯开始。由心理分析师主导，辅以生物反馈监测仪，结合语音情绪识别系统，可以精准捕捉谎言节点。”
“不要急于突破。”梁云峰摇头，“先让他们放松警惕。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毯子盖，让他们觉得我们是讲规则的人。等他们建立起安全感的时候，再一点点撕开。”
“心理瓦解战术。”小灵轻声道，“典型的认知反制手段。”
“人心是最脆弱的防火墙。”梁云峰望着关押区，“只要找到裂缝，就能撬动整座堡垒。”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传来急促的滴滴声。
“b组报告，东侧外围发现一枚未引爆的微型追踪雷，型号未知，外壳印有三角螺旋标志。”
梁云峰瞳孔一缩。
“三角螺旋……那是‘暗渊’的标记。”
“谁是‘暗渊’？”小灵问。
“一个比启明更古老的组织。”梁云峰站起身，语气变得低沉，“三十年前，第一批觉醒者出现时，政府试图建立统一管理机制。但有一部分人拒绝服从监管，认为自由意志高于一切秩序。他们分裂出去，成立了‘暗渊’。后来因内部理念冲突，组织一度瓦解。我以为他们早就消失了。”
“但现在，他们回来了。”小灵看着屏幕上的图像，“而且，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数据，而是整个系统的重构。”
“不止如此。”梁云峰走向实验室，“如果‘暗渊’已经渗透到启明内部，那么之前所有针对我们的行动，可能都不是单纯的清除任务，而是一场清洗计划的一部分。”
实验室中，技术人员正忙着恢复被破坏的主服务器。硬盘阵列冒着青烟，数据恢复进度条缓慢爬升。
“能找到多少？”梁云峰问。
“大约37%的核心数据得以保存。”技术员回答，“最关键的部分——关于‘起源实验’的原始档案，完整度89%。另外，我们在备份日志里发现了一段加密视频，时间戳是十五年前。”
“播放。”
画面晃动，显现出一间昏暗的地下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围着一张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孩子，约莫十岁左右，双眼紧闭，手臂上插满导管。镜头拉近，孩子的脸清晰可见——赫然是年幼的林昭。
画外音响起，是一名男子的声音：
“第47号受试体，基因融合度达到92.6%，神经同步率突破临界值。初步判定具备‘共鸣体’资质。建议立即转入二期培养程序。”
另一人问：“家属同意吗？”
沉默片刻。
“没有家属。他是孤儿，编号K-1103。”
视频戛然而止。
小灵呼吸一滞：“林昭……是实验品？”
“不只是他。”梁云峰声音冰冷，“所有早期觉醒者，都是‘起源计划’的产物。他们不是自然诞生的能力者，而是被制造出来的。”
“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反抗、揭露真相、唤醒公众意识……是不是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走在他们设计好的路上上。”梁云峰缓缓道，“但我们还有选择——即使剧本是别人写的，结局也可以由我们改写。”
凌晨三点十七分，营地进入二级戒备状态。
所有非必要灯光关闭，红外警戒网全面启动，屋顶狙击手换岗，巡逻频率提升至每十五分钟一轮。每一个角落都被纳入监控视野，连风吹草动都会触发预警机制。
可就在这样的严密布防下，山脊方向的热源信号第三次闪现。
这一次，持续了整整八秒。
并且，移动轨迹呈现出明显的“Z”字形规避路线——这是人类特工常用的隐蔽行进法，用于规避雷达扫描与热成像锁定。
“他不是来看热闹的。”小灵盯着屏幕，“他在评估我们的防御体系。”
“甚至可能在寻找突破口。”梁云峰拿起通讯器，“通知所有小组，启动‘影盾协议’——假目标投放，虚假信号发射，模拟指挥中心转移。我要让他看到一场精心编排的迷宫。”
命令下达后，营地迅速发生变化：数个伪装成指挥所的帐篷亮起灯光，无线电信号交替跳跃；一辆改装越野车从西门驶出，车内放置着仿真人偶与干扰装置，沿预定路线行驶十公里后自动引爆，制造出“重要人物撤离”的假象。
而在真正的核心区域，灯火全灭，全员转入地下掩体。
梁云峰带领一支精锐小队，悄然潜伏至山脊反斜面的一处废弃观测站。这里是整个地形的制高点之一，若有人在此侦察，必然会选择此处作为落脚点。
他们匍匐前进，借助夜视仪观察四周。
半小时后，小队成员打出手势：前方二十米，岩石背面有新鲜脚印，泥土上有微量纤维残留，经检测含有纳米级吸波材料——正是高端隐形作战服的特征。
“他来过。”梁云峰低声道，“而且，不久前。”
他们在观测站内找到了一枚遗落的微型存储卡，插入读取设备后，显示出一段文字：
【观察代号：赤瞳】
目标营地防御等级：b+
指挥官决策模式：偏好心理博弈，擅长诱敌深入
弱点推测：过度依赖团队协作，个体战力存在上限
建议方案：派遣‘蚀影’单位执行斩首任务，时机——明日清晨交接班间隙
梁云峰看完，冷笑一声：“他们觉得我离不开团队？”
“这说明你在他们眼里有价值。”小灵通过耳机传来声音，“值得专门派‘蚀影’来杀。”
“‘蚀影’是什么？”
“传说中的单兵杀手。”小灵语气沉重，“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每一次任务完成后，现场只留下一道浅红色的影子痕迹，故得此名。过去十年，全球共有十七位高危目标死于非自然原因，事后调查均指向同一类死亡模式——心脏骤停，无外伤，脑部神经元瞬间衰竭。”
“精神冲击类能力者？”梁云峰皱眉。
“或者，更高阶的共振操控。”小灵说，“能直接干预生物神经系统运作的频率匹配者。一旦锁定目标，可在三秒内使其大脑与心脏失去协调，等同于远程处决。”
“有意思。”梁云峰将存储卡收起，“既然他们想玩斩首，那就让他们试试看。”
回到营地后，梁云峰召集核心成员召开紧急会议。
“明天的审讯照常进行，但我会替换身份出场。”他说，“由替身扮演我主持流程，真正的我，会在暗处观察每一位俘虏的反应，尤其是那个心跳异常的黑甲首领。”
“你要亲自抓内鬼？”小灵问。
“不止。”梁云峰目光如刀，“我要让他以为自己成功传递了情报，然后顺着这条线，反向追踪到幕后之人。”
“风险很大。”一名老队员提醒，“如果你暴露了，对方可能会直接启动应急清除程序。”
“所以我不会让他察觉。”梁云峰淡淡道，“从现在起，我的公开行程全部造假。吃饭、开会、巡视——全是替身。真正的我，会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会议结束后，梁云峰独自走进档案室。
他打开一份尘封已久的文件夹，封面写着：“project Echo - 共鸣体溯源研究”。
里面记载着一段被删除的历史：十五年前，一场名为“回声计划”的秘密实验启动，旨在通过基因编辑与神经增幅技术，培育出能够感知并影响他人情绪的特殊个体。这些个体被称为“共鸣体”，理论上可实现群体意识引导，甚至构建无形的精神网络。
而首批成功的实验体中，排名第一的，正是林昭。
第二名，则是一个名字被涂黑的代号：x-09。
梁云峰盯着那个被抹去的名字良久，忽然伸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旧识。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个名字曾出现在他最早期的任务档案附录中，标记为“已终止接触”。
难怪当年搜救队找不到任何痕迹，难怪警方最终以“意外坠崖”结案——因为那根本不是事故，而是掩盖。
被带去了哪里？
梁云峰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
如果“蚀影”真的来了，那个人一定会认出他。
因为有些记忆，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比如最后一次听到的那个声音：“活下去，别回头。”
清晨六点，天光微亮。
营地表面一切如常。
替身梁云峰出现在食堂，与队员们共进早餐，谈笑风生；随后前往关押区，宣布第一轮审讯开始。摄像机记录下每一个细节，仿佛一切都在阳光之下。
但在地下三层的秘密监控室内，真正的梁云峰正戴着面部识别滤镜，注视着屏幕。
他知道，敌人一定在看着。
而他也正等着，那个藏在阴影里的“旧识”，踏入他布下的罗网。
此时，山脊之上，一道模糊的身影伫立在晨雾中。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战术服，脸上覆着半透明面罩，手中握着一支造型奇特的装置，形似手杖，顶端泛着幽蓝微光。
他望向营地，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原来你还活着……”
下一秒，他抬起手杖，轻轻一点地面。
一道无形波动扩散而出，如同涟漪般掠过空间。
监控室内，所有屏幕同时闪烁了一下。
梁云峰猛然抬头。
他知道——
猎人，变成了猎物。
但这一次，他早已准备好，与命运对赌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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