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日头毒的很。
秋老虎发了威,把整个桃花村都烤的蔫头耷脑。多数人家的门窗都关的死死的,躲着这股能把人晒晕的燥热。
可村东头的肖家祖宅偏偏反着来,院门大敞,热闹的跟炸了锅一样。
那股子不讲理的肉香,夹着柴火烟味还有人闹哄哄的说笑,像张大网,霸道的把整个桃花村都罩了进去。
院里临时拿石头垒了几个土灶,上面架着各家借来的大铁锅,锅底下的柴火烧的“噼啪”响,通红一片。
锅里头奶白色的浓汤咕嘟咕嘟翻着,大块的羊肉狍子肉在里头沉浮,那股子最原始纯粹的肉香,简直能把人的魂勾走。
几十号受邀的村民,把本就不宽敞的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男人们围着拼起来的几张石桌木桌,一个个喝的红光满面,正大声划拳行令,喝的是肖东拿野果试着酿的果酒,入口甘冽,后劲足。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喝。”
“东子这酒,带劲。比镇上卖的烧刀子还好喝。”
孩子们就跟一群快活的小野猫,围着大锅打转,手里抓着啃光的羊骨头,使劲吸溜上头的骨髓,馋的口水直淌。火光映着他们乌黑的眼珠子,那叫一个亮。
肖东今天没下厨,他穿着件干净的旧汗衫,端着个大碗,在人群里来回转悠。他没村长的架子,见人就笑,跟这个碰一碗,跟那个唠两句。
“孙大爷,您老慢点喝,这肉管够,别噎着。”他走到老猎户孙老倔跟前,亲手给他盛了一大碗最烂糊的羊腩肉。
“东子,你这手艺,绝了。你这本事,更是没话说。”孙老倔看着碗里堆成山的肉,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东哥,俺敬你一碗。以后俺大牛就跟你混了,你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王大牛端着酒碗,满脸通红的挤过来,那崇拜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肖东笑着跟他碰了一下碗,一饮而尽,豪气干云:“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吃好喝好。”
陈梅跟张杏芳,这两个村里从前最不起眼的女人,这会儿倒成了全场的中心。一群妇人围着她们,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两人脸上那份自豪跟光彩,是打从来没有过的。
人们不叫她们陈寡妇也不叫杏芳了,都热情的喊梅姐跟杏芳嫂子,那份打心底的尊重,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让她们舒坦。
整个院子,就是一片热烈淳朴又满是奔头的狂欢。
几十米外的村长家,却死寂一片,跟这边简直两个世界。
“砰!”
王富贵把手里的茶杯往八仙桌上重重一顿,茶水溅湿了一大片。他黑着脸,坐那把他那把村长太师椅上,眼睛死死瞪着门外,像是想用眼神把那肉香跟吵闹声给瞪回去。
可那味道跟声音,就跟钻缝的虫子一样,没皮没脸的从门缝窗户缝里钻进来,在他耳朵边鼻子尖上疯狂的叫唤,嘲讽他。
潘丽丽在堂屋里来回兜圈子,活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那肉香搅的她心烦,那笑声更是一根根针,扎的她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她不止一次的走到门口,想把门关死,可又忍不住想听听外面到底在说些什么。
“东哥仗义。”
“以后咱们桃花村,就跟东哥干了。”
那些从前只对她男人王富贵说的奉承话,这会儿全跟潮水一样,涌向了那个她最瞧不上的穷小子。
嫉妒跟不甘心,就跟毒蛇似的,一口口啃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兴奋的吆喝:“姐,姐夫,我们来看你们了。”
是潘丽丽的亲弟弟潘小勇,带着他过门好些天的媳妇张翠,从镇上走亲戚回来,顺路拐了过来。
潘丽丽脸上的烦躁怨毒一下就没了,换上了一副练了好多遍的村长夫人才有的热情跟体面。她赶忙理了理衣角,脸上堆起笑,快步迎出去。
只见潘小勇推着一辆崭新的擦得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车后座上,坐着他那穿一身半新红布衫的媳妇张翠。
“姐,姐夫。”潘小勇一脸喜气洋洋,停好车就亲热的喊。
“小勇,翠儿,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坐。”潘丽丽热情的拉住张翠的手,把两人迎进屋里,那架势,就是在硬撑着她村长夫人的门面。
“姐夫好。”张翠嫁过来有些日子,不像刚见时那么害羞,大方的打了声招呼。
王富贵也勉强从那股子憋屈里回过神。他挺着肚子,努力端起村长的架子,脸上挤出个和蔼的笑,对着潘小勇问:“小勇啊,跟翠儿过得怎么样啊?小两口没吵架吧?”
“好着呢姐夫,翠儿她勤快着呢。”潘小勇一屁股坐下,端起潘丽丽递来的茶水就猛灌一口。
但他随即想起什么,一脸兴奋的对王富贵说:“对了姐夫,我这次从翠儿娘家回来,一路听人说咱们村现在可出名了。都说姐夫你手底下出了个能人,把那台破拖拉机都给盘活了。我跟人说那是我姐夫村里的,别提多有面子了。”
他这话本是想拍姐夫马屁,可听在王富贵耳朵里,比骂他还难受。“你手底下出了个能人”这几个字,就跟针一样扎在他心窝子上。
潘小勇没注意姐夫脸色的变化,继续兴冲冲的说:“姐夫,我们商量好了,下次我们再从村上回来,你可得派拖拉机去接我们啊。让我俩也坐专车,在那些亲戚面前威风威风。”
派拖拉机接这几个字,简直是几根烧红的钢针,又准又狠的,戳进了王富贵跟潘丽丽的心窝子。
王富贵的胖脸一僵,端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潘丽丽的笑容也僵在脸上,赶忙岔开话题:“喝茶,喝茶,赶了那么远的路,都渴了吧?”
就在这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时,一阵比他们家门口空气还浓百倍的肉香,混着震天的欢声笑语,再次从村东头那边,没皮没脸的飘了过来。
新媳妇张翠的鼻子动了动,那双好奇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走到门口,伸长脖子朝东边望了望,只见肖家那个破院子上空正冒着袅袅的炊烟,人声鼎沸,热闹的跟过年唱大戏一样。
她眨了眨眼,回过头,用一种好奇又羡慕的语气,大声问潘丽丽:“姐,村东头那边是在办什么大事吗?比我们结婚那天还热闹呢。那肉香味,半个村子都闻到了吧?是哪家这么大排场,咱们不过去看看?”
这个问题,简直是一把最快也最刁钻的剔骨刀。
这可不是外人瞎问,是亲眼见过他们家“威风”时候的亲弟媳,做出的最直接也最要命的……对比。
潘丽丽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那感觉,比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扇一百个耳光还难受。
王富贵那张胖脸,噌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他手里的茶杯再也拿不住,“哐当”一声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咳……咳咳。”王富贵猛地咳嗽两声,想用声音盖住自己的尴尬,他端起茶杯,色厉内荏的说:“瞎凑什么热闹。不就是……不就是个穷小子走了狗屎运,打了点不值钱的野味,在那显摆嘛。那肉,又干又柴,有啥好吃的。”他说话的声音刻意拔高,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警告屋里其他人。
“哦……”张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那双好奇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个热闹方向瞟。那股子肉香味,实在太霸道了,馋得她直咽口水。
“就是,”潘丽丽也强笑着附和,她拉着张翠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拽的把她拉回屋里,语气里却带着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那地方,乱糟糟的,都是些穷哈哈,哪有咱们家清静。来来来,翠儿,别管他们,尝尝姐给你准备的瓜子,这可是托人从镇上供销社买的呢。”
她越解释,就越显得心虚。
那震天的笑声跟霸道的肉香,就像两只看不见的手,当着她娘家亲戚的面,左右开弓,火辣辣的抽在了她跟王富贵的脸上。
潘小勇虽没他媳妇那么天真,但也被这阵仗搞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看着姐姐姐夫难看的脸色,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这桃花村的天,好像跟他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就在这时,村东头的方向,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东哥仗义。”
“东哥牛逼。”
那声音,清晰的就在耳边,带着一股子打心底里的拥戴跟狂热,就跟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王富贵跟潘丽丽那早就不堪一击的自尊心上。
王富贵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浑身都在发抖。
潘丽丽僵在原地,脸上一片死灰。她知道,从今天起,她这个村长夫人,怕是真成了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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