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尖叫,想挣扎,可浑身骨头像要散架,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身体软软的,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李三看着倒在地上额头淌血的女人,眼里的疯狂没有半点减退,反而因为见了血,变得更加兴奋跟暴戾。
对他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装死?你他妈给老子装死。”
李三嘶吼着,抬起穿着破布鞋的脚,狠狠的踹向张杏芳蜷缩在一起的身体。
“砰,砰,砰。”
每一脚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踹在她肚子上,背上,还有腿上。
张杏芳痛得浑身抽搐,只能发出一声声微弱又痛苦的呻吟。
她本能的用双臂护住自己的头跟肚子,可这点防御,只能招来更猛烈的殴打。
“还敢躲?老子让你躲。”
李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巴掌劈头盖脸的扇在她那张早已失去血色的脸上。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个不下蛋的鸡。只会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敢跟老子藏东西。”
“老子在外面受气,回来还得看你这张死人脸。”
“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丧门星,都是因为你,老子才这么倒霉。”
恶毒到极点的咒骂,伴随着拳头跟巴掌,一下下摧残着张杏芳的身体跟意志。
她的嘴角破了,渗出鲜血。脸颊眼瞅着就红肿起来,很快变成了青紫色。
她想求饶,可嘴里除了血沫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隔壁的邻居。
一扇窗户悄悄推开一条缝,一双眼睛朝这边窥探了一眼。
但当那双眼睛瞅见屋里李三疯魔的样子时,立马就被恐惧占满了。
窗户“啪”的一声,被迅速关上。
紧接着是插上门闩的声音。
那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锁,把张杏芳心里最后那点希望给锁死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在这个村子,丈夫打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任人宰割,连惨叫的权利都没有。
绝望淹没了她。
她放弃了抵抗,任由那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
疼痛渐渐变得麻木,意识也开始糊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的身体出于求生的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哭喊。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哭泣,而是濒死前的哀鸣,穿透了薄薄的土墙,穿透了院子,顺着萧瑟的秋风飘向了远方。
......
村东头,肖家祖宅。
院子里,肖东依然坐在那块磨刀石上。
他手里的猎刀,已经被磨得寒光闪闪,锋利得能吹毛断发。
“噌……噌……噌……”
清冷又规律的磨刀声,在这寂静的午后,成了唯一的声响。
灶房门口,陈梅心神不宁的洗着白天剩下的碗筷,眼神却忍不住瞟向院里那个沉默的男人。
自从她哭诉完村里的谣言后,肖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说话不理人,就是磨刀。
那一下下的摩擦声,听得她心里发慌。
她总觉得,这把刀随时都会见血。
就在这时,肖东磨刀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微微眯起,侧着耳朵,像是在抓风里传来的什么信儿。
陈梅什么也没听到,只有呼呼的风声。
“怎么了?”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肖东没有回答她,只是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就在刚才,一阵若有若无女人凄厉的哭喊声,顺着风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很远,很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作为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过的兵王,他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那是人在极度痛苦跟绝望中才会发出的求救信号。
风向一变,那声音消失了。
陈梅见他半天没反应,以为自己多心了,正准备继续洗碗。
可下一秒,那阵哭喊声再次传来,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
这次,陈梅也听到了。
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是……是张杏芳家的方向……”她哆哆嗦嗦的说,“又是李三那个赌鬼在打老婆了……这个天杀的畜生……”
她嘴里骂着,脚下却没有动弹分毫,反而下意识的往屋里缩了缩。
那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寡妇,哪里敢管又哪里管得了。
她看了一眼肖东,见他依然坐在那里,只是脸色越来越冷,忍不住劝了一句。
“肖东,你……你可别冲动。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外人插不了手的。李三那人就是个疯狗,惹上他没好果子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肖东站了起来。
男人那张原本平静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
那双死水一样的眸子里,燃起了两团吓人的火,杀气,跟有了实体似的从他身上冒出来。
他没有回答陈梅,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他“哐当”一声扔掉手里的猎刀,那把刚被他磨到吹毛断发的刀,就那么插在了磨刀石旁边的泥地里,刀柄自个儿颤个不停。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惹毛的猛虎,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速度快得吓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已经冲出了破败的院门,在陈梅惊骇的目光中,迅速消失在了村道尽头。
只留下那把插在地上自个儿嗡嗡响的猎刀,还有满院子没散掉的冰冷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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