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江渝川的梦境被一片金红铺满——成群的锦鲤甩着流光的尾巴,从院子里那口老井里争先恐后地跃出,溅起的水花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触感真实得不像梦。醒来时,心口总憋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牵引,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往井边跑。“怎么会一直做同一个梦?”他蹲在井沿,指尖一遍遍划过“灵山菩萨保佑江家世代荣昌”那十几个字,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这刻字他从小看到大,早成了和井水、青苔一样习以为常的存在,可如今被梦境缠得紧,再看时竟觉得每个笔画都藏着玄机,“总不能只是单纯的吉兆吧?要是没别的意思,为什么偏偏是锦鲤从井里跳出来?”
他对着井口发怔,井水映出他紧锁的眉头,恍惚间竟像是看到几条锦鲤在水底摆尾。“世代荣昌……”他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刻字周围的青苔,“祖上凭什么能荣昌?还不是靠江家码头撑起来的?太爷爷的太爷爷白手起家,在江面上闯下一片天,那码头才是江家的根啊!”
可这井和码头隔着好几里路,一在院里,一在江边,能有什么关系?他越想越混沌,“难道井里的水和码头的江脉真有牵连?当年祖上建井,正是码头刚起步的时候,船运靠水,生计靠水,说不定这井不只是用来饮水的?”
又或者,“灵山菩萨”的寓意不止是祈福?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当年码头往来商船无数,风浪、匪患、水患没断过,祖上能安稳撑下来,全靠“有贵人护着”。“贵人?会不会就是这刻字里藏的线索?”他心跳莫名快了几分,“祖上会不会借着祈福的名义,把保护码头的关键藏在了里面?”
这天晚饭过后,他实在按捺不住,拉着爷爷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把连日来的梦境和心里的疑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爷爷,我这几天总做同一个梦,梦见好多锦鲤从咱家那口古井里跳出来,醒了心里就发慌,盯着井沿那行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它和咱们家的码头有关系,可又想不透到底是啥关系。”
爷爷手里的蒲扇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古井,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那口井,是你太爷爷的太爷爷亲手监工造的,当年挖井的时候,就说要借灵山的灵气,护着江家的根。”
江渝川往前凑了凑,心里的猜测更强烈了:“根不就是江家码头吗?可井和码头隔着那么远,能有啥关联?难道梦里的锦鲤,就是在提醒我往码头找答案?”
爷爷摩挲着布满老茧的手掌,眉头拧成了疙瘩:“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当年你祖上能在江面上站稳脚跟,全靠那码头。那会儿商船往来,最怕的就是风浪和水患,你太爷爷辈常说,古井的水和码头的江脉是连着的,灵山菩萨的保佑,从来不是空口说白话。”
爷爷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江渝川混沌的思绪。是啊!祖上建井祈福,核心是为了码头兴旺,“世代荣昌”的根本从来都是码头的安稳。锦鲤跃井,哪里是单纯的吉兆,分明是在指引他——井只是个引子,真正藏着江家秘密的关键,一定在江家码头!
第二天一早,江渝川便独自往江边赶。踩着码头被嘉陵江水磨得光滑的青石板,江风带着水汽扑在脸上,把思绪拉回祖辈繁盛的年代。他沿着码头边缘细细搜寻,目光最终落在一块半浸在浅水里的石刻上——岁月和江水的冲刷让字迹斑驳,他蹲下身用袖子擦掉石面的淤泥,断断续续辨认出:“某某十二年,江家用金五百八十两,历时五十月建成。”
“金五百八十两,历时五十月……”他指尖点着石刻上模糊的数字,心里翻涌着疑惑,“古人计数尽量用整数,为什么不写用金600,历时五年,580,50……这是不是是线索!”
他盯着数字喃喃自语:“580和50,会对应什么?码头的位置坐标?还是和古井、灵山的距离?”他抬头望向江面,江水滔滔向东流,当年祖上建码头时,会不会用这两个数字标记了什么关键位置?“50……是五十步?五十丈?还是对应河道的某个弯口?”
揣着满脑子的疑惑踏进门,江渝川刚挨着椅子坐下,就抓过桌上的纸笔。白纸上很快划满了横横竖竖——横线代表嘉陵江边的码头,竖线标注着远处的灵山,他反复圈着“580”“50”两个数字,笔尖在纸面上蹭得沙沙作响,可不管是把数字拆开来、叠起来,还是对应着码头的方位比划,都像钻进了死胡同,怎么也摸不到头绪。
“渝川,吃饭喽!”厨房传来奶奶的喊声,带着饭菜的香气。他愣了三秒才回过神,魂不守舍地站起身,木然走到饭桌旁坐下。碗筷摆得整整齐齐,碗边的红烧肉泛着油光,鲜香直钻鼻腔,可他握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眼神还黏在方才的纸笔上,只是机械地扒着白饭,连面前的菜盘都没瞟一眼。
“咋了这是?魂儿都飞去哪儿了?”爷爷放下筷子,夹了一筷子翠绿的青菜放进他碗里,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江渝川点点头,扒饭的动作顿了顿,眉头还拧着:“还在想梦里锦鲤跳井的事儿,还有码头石刻上的数字,总觉得是关键,可就是想不通到底对应啥。”
“别急。”爷爷夹菜的手没停,指腹摩挲着筷子,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沉稳,“做生意讲究迎八方的客,生东南西北的财,凡事都得顺着情理来,急不得,越急越容易钻牛角尖。”
奶奶也笑盈盈地拿起勺子,往他碗里添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油光锃亮的肉汁浸着白米饭,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民以食为天,先把饭吃好,肚子饱了脑子才灵光。你尝尝,今天这肉炖了一个多时辰,烂得很。”
“东南西北……”江渝川嘴里嚼着米饭,无意识地重复着爷爷的话,目光落在碗里油润的红烧肉上。忽然,像是被惊雷劈中,脑子里的迷雾瞬间散开!他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想通了!是坐标!580和50是坐标!”
他对着空气连连比划,眼睛亮得像燃着火星:“爷爷你说得对,东南西北!灵山就是大佛寺,不就是老辈人都认的地标吗?大佛以东580步,再往南50步!这不就是现成的坐标嘛!”
他一把抱住爷爷的胳膊使劲晃了晃,语气里满是崇拜:“爷爷你真棒!一句话就点醒我了!”又转头看向奶奶,俯身在她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下,笑得合不拢嘴:“奶奶,你今天做的菜太香了,简直是我的灵感源泉!”
说着,他拿起筷子大口扒饭,夹起那块红烧肉塞进嘴里,鲜香的肉汁在舌尖炸开,连带着心里的激动一起翻涌。他吃得又香又急,腮帮子鼓鼓的,嘴里还不停念叨:“明天一早就去大佛那边!照着这个坐标找,肯定能找到祖上留下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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