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站在半沉船首,海水漫过膝盖。左臂旧伤从麻木转为刺痛,像有铁针在筋肉里来回穿扎。他右手握刀,指节发白,目光盯住主船甲板上的三人。那三人缩在舱口边缘,手中渔叉微微发抖。
他闭眼一次。呼吸拉长。再睁眼时,刀已收回腰带。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脚底踩着湿滑木板,缓缓下压重心。
甲板上敌人低声说话。一人指向这边,另一人弯腰捡起石灰包。第三个人正把火把凑近绳索,似要点燃信号。
杜守拙蹬地跃出。
身体前冲,撞破水浪,整个人没入海中。浑浊水流裹住全身,耳畔只剩自己心跳。他睁开眼,水底轮廓模糊,沉船残骸如巨兽骨架横卧。前方是主船龙骨,黑影压顶。
他贴着海底推进,左手划水,右手护住面门。脚下避开一处铁网残角——那是先前绊足网的残留。游至船底正下方,他停下,双脚踩住一块断裂船板。
双手握住刀柄。刀身未出鞘。他将内力自丹田提起,沿经络送至双臂。肩背肌肉绷紧,脊椎如弓拉满。
第一击,刀柄向上猛撞。
“咚”一声闷响,船板震颤。木屑飘散。
第二击更重。刀柄砸进裂缝,整条船体晃动。甲板上脚步凌乱,有人惊叫。
第三击全力爆发。刀锋破鞘而出,自下而上撕裂船板。大片木料断裂,海水倒灌而入。船身倾斜,甲板向一侧下沉。
水面上炸开一片混乱。
两名敌人站立不稳,滑入水中。一人抓住缆绳挣扎,另一人跌向舱口,撞翻火盆。余下两人连滚带爬退进船舱,大喊“漏水了!快堵!”
杜守拙破水而出。
他立于翻卷的残木之上,发梢滴水,灰布短打紧贴身躯。刀尖垂下,指向水面。血丝从刀刃滑落,在海面拖出细长红痕。
主船剧烈摇晃。舱口处探出一颗头,看见他的瞬间猛地缩回。有人抱起沙袋冲向破洞,刚靠近就被涌水掀翻。另一人想抛锚固定船身,手刚伸出舷外,发现锚链早已锈断。
杜守拙踏步前进。
他踩着浮木,一步一压,每块木板都在承受重量后下沉数寸。距离主船还有五步,一名敌人从侧舷跃出,手持双钩扑来。
杜守拙不动。
等对方落地瞬间,他突然后撤半步,让双钩擦身而过。随即前冲,刀背拍中肋下。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湿木上。他补一脚踢其后颈,敌人脸朝下栽进水里。
第二人从背后投出飞镖。三枚连发。
他低头,第一枚掠顶而过;侧身,第二枚钉入左肩布料;第三枚被他抬手拍落。那人见暗器无效,转身就逃。杜守拙掷出匕首。
匕首飞旋,正中其右腿。那人惨叫倒地,拖着伤腿往舱口爬。
杜守拙走近。拔出匕首,甩掉血珠。那人抬头看,眼中全是恐惧。他不再追击,转身盯住主船破洞。
水流正急速涌入。船体持续下沉。舱内传来搬动物件的声音,还有人在吼“拿木板!顶住!”但回应稀少,语气慌乱。
他跃上残破甲板。
脚踩之处,木料吱呀作响。他走至中央,刀尖点地。三名敌人挤在舱口,无人敢上前。其中一人手中仍握着火把,却不敢点燃任何东西。
杜守拙举刀。
刀光一闪,劈向最近的缆桩。木屑飞溅,绳索断裂。船身失去平衡,进一步倾斜。一名敌人站不稳,滑向破洞边缘。他伸手抓栏杆,手指抠进裂缝,勉强挂住。
杜守拙走到他面前。
那人仰头,声音发抖:“别……别杀我。”
他不答话,抬脚踩住对方手腕。
指节一根根松开。那人坠入水中,扑腾两下便被漩涡卷走。
剩下两人抱头后退,背靠舱壁。一人突然指向船底:“链子……链子动了!”
杜守拙回头。
那根锈迹斑斑的铁链正剧烈晃动。原本垂入水中的部分开始上提,仿佛下方有东西正在上升。水面波纹扩散,一圈比一圈急。
舱内传出低语。
“机关要开了。”
“刘爷说过不能碰这东西……”
“现在怎么办?”
杜守拙盯着铁链。
它越抖越快。
连接处发出金属摩擦声。
他缓步走向舱口。
刀横胸前。
舱内敌人见他逼近,有人想关铁门。门刚落下一半,他抬腿卡住。双手握刀,猛然上挑。铁门铰链崩裂,整扇门歪斜坠地。
里面四人惊叫四散。
一个扑向角落木箱,试图搬动;
一个摸出短刃藏身柱后;
两个奔向后舱,却被倒塌的横梁挡住去路。
杜守拙踏入舱内。
脚下积水及踝。空气潮湿腥臭。墙上挂着几盏油灯,火光摇曳。左侧是一排铁笼,笼门大开,地上散落镣铐。右侧堆着麻袋,印着“盐”字。
他目光落在中央石台。
台上有一具青铜锁架,形状与他怀中半块铜锁完全吻合。锁架空置,但底部刻有小字:“断锋归位,血启重门”。
他伸手触碰锁架。
指尖刚碰到铜面,铁链震动加剧。
整艘船随之摇晃。
舱外传来撞击声。
像是巨大物体撞上了船底。
杜守拙退出舱口。
立于甲板边缘。
水面翻涌。
铁链接连抖动。
一股暗流自深处涌起,带动浮尸旋转。
一名敌人趴在残木上哭喊:“放我们走!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另一人抱着木板漂远,头也不回地游。
杜守拙不看他们。
他盯着舱下铁链。
链子仍在上提。
速度越来越快。
他握紧刀。
双脚站定。
水下传来一声闷响。
像有什么东西撞开了厚重石门。
铁链绷直。
发出刺耳的金属嘶鸣。
水面中央鼓起一个漩涡。
直径三尺,深不见底。
一只青灰色的手掌破水而出。
五指张开,抓住了甲板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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