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感慨道:凌策确是难得的贤臣,其见识之深远甚至超越许多大儒,虽看似离经叛道,但细究之下却处处立足于实际。
他曾言,为君者要做明君不难,难的是成为有 思想的明君。所谓民心,实则是世家的意志,这显然是谬误。真正的民心,当是天下百姓之心。
旧的门阀倒下,新的权贵崛起,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所以我们不该纠结于打压世家,而应思考如何制衡与驾驭他们。
承元帝神色骤然凝重,沉声问道:这是他教导你的?
李节略作思索后摇头:倒也不算教导,更多是相互探讨。他并未给出具体方案,仍在摸索阶段。而且他似乎对沧儿更感兴趣,那些话仿佛都是说给沧儿听的......
承元帝怔了怔,低头看着怀中把玩玉玺的李沧,不禁失笑:原来如此。他还说了些什么?
很多!他还评价柯相的新法是功在千秋之举,只是某些环节出了差错,且操之过急。若能加以修正并贯彻到底,必将开创大乾盛世!
哪里错了?要如何调整?承元帝罕见的急切让李节一时无措。幸好殿内仅有四人,夏守忠又处于半昏睡状态。
他认为新法受阻的关键不在世家阻挠,而在官吏体系。官场如浊浪滔天,指望清者自清纯属妄想。
新法欲成,首要之务不是与整个官僚体系对抗,而是融入其中,以静制动,以毒攻毒!官吏为何依附世家?无非利益使然!
如今天灾渐缓,若不能趁灾祸未消时奠定新法根基,日后更难推行。故而眼下天灾反成良机!
各地田亩册籍多有纰漏,加之各方势力相互牵制,恰是地利所在。只需谋划如何见缝插针!
把握天时地利,再思量以人和化解新法引发的动荡。三者兼备,新法必成!唯需警惕新政可能滋生的弊端。
承元帝目光愈发明亮:还有吗?
李节摇头道:关于新法,我们讨论虽多,但核心要义尽在于此。至于如何把握人和,他也尚无定见。
承元帝微微颔首,对凌策的见解颇为赞赏。这番独到的见解确实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承元帝的思绪完全被李节引偏,方才还在为奏折烦忧,此刻却开始考量天时地利人和之事。
新法一事,他与太上皇皆持支持态度。但太上皇不便直接表态,因其代表着旧臣功勋的利益。若贸然出面,恐生变故。
并非能够肆意妄为,史书上被废黜的君主不在少数。如今乱世初现端倪,父子二人不得不谨慎行事。
然而承元帝与太上皇都明白,新法乃大乾当务之急。若待天灾过后再行推行,必将难上加难。可眼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进退维谷。
承元帝为此深感忧虑。此时不敢轻举妄动,待天灾平息后推行新法将更为艰难。他不能拿国运作赌注,更不愿成为 之君。
节儿,你将凌策所言细细道来,特别是关于天时地利人和的细节。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必讲究顺序。
李节略作思索,便开始回忆陈述。承元帝则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取出一份密折,边看边听,心中暗自思量:
凌策受教于凌晗,为何见解如此独辟蹊径?帅家默在他麾下不久,却能统领千余人的审计队伍,可见这支队伍早已存在。
这些人不仅精通数术,能轻易查出账目问题,还擅长丈量田亩。显然不是临时组建。究竟是凌策有先见之明,还是凌晗察觉了朕的意图?
想必是凌晗。此人虽有些愚忠,却极为聪慧。这些年朕虽未明言新法之事,但密令中多有暗示,他应是有所察觉。
贾家查账清地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众人目光都聚焦在他与帅家默及审计队身上,着实棘手......柯相?让他出面?
自贾珍死后不久,贾家便将管家、婆子押送顺天府,声称自查发现家中有刁奴害主。他与太上皇还曾下旨嘉奖......
但众人由此知晓贾珍死因,也得知审计队的存在。经查证,这支队伍能力非凡,无论何种复杂田亩皆可丈量。
最令人称奇的是其精准度无人能及,许多人由此联想到新法之事,尤以柯政为甚。如今贾家正值丧期,无人敢上门叨扰。
承元帝放下密折,开口问道:
节儿,宁国府丧仪你可曾前往?
回父皇,儿臣首日便奉旨前往吊唁。
国公府治丧礼制繁琐,需礼部、太常寺与宗人府共同主持,更需圣旨明示。唯有颁下圣旨,各府有爵者方可前往祭奠。
承元帝闭目沉思片刻,转头询问夏守忠:
凌策近日可有异动?
启禀陛下,小侯爷近日一直闭门不出,仅每日为贾蓉诊脉疗伤。闲暇时或读书习字,或与贾府诸位 品茶闲谈。
承元帝轻叩御案,沉吟片刻对李节吩咐道:近日暂且莫要与凌策往来......
父皇明鉴!凌策实乃忠良之臣,他......
好了,朕并非要治他的罪。贾府丧仪将毕,恐有诸多事务牵连于他,你且避嫌为好。
李节先是一怔,旋即会意此乃朝堂清流之争。他虽仁厚却不愚钝,当即躬身领命。
承元帝展颜笑道:确是长进了。去给你母妃请安罢,让沧儿在此陪朕说说话。
待李节退出殿外,承元帝取过一方小印递与怀中幼孙:皇祖父这些奏折尽是各地官员的请安折子,烦劳沧儿代朕钤印可好?
夏守忠闻言骇然变色,冷汗涔涔而下。却见李沧接过印章,仰着稚嫩小脸脆生生道:孙儿愿为皇祖父分忧!
承元帝朗声大笑,满眼欣慰。小皇孙蹦跳着要下地钤印,忽又踌躇道:皇祖父,可否赐孙儿一张踏脚凳?
夏守忠肝胆俱颤,正欲劝阻,却听圣谕已下:速去备张矮凳来。又低声叮嘱:将方才大皇子所言透与柯相知晓,切记把握分寸。
此时荣国府内,凌策正与众姊妹谈笑。自修为精进后,只觉天地万物愈发生动可喜。史湘云歪着头打量他:策哥哥近日总莫名发笑,瞧着怪瘆人的。
哪有?我这等翩翩君子......
分明笑得贼兮兮的!湘云拍手笑道,像极了偷油的小耗子!
凌策近来颇为惬意,只是眼下仅有李寒衣、晴雯与香菱相伴。好在袭人她们不日便归,否则单凭晴雯香菱实在难以让他尽兴,每每哄睡二人后还得寻李寒衣续欢......
李寒衣这些日子深居简出,虽是大宗师之尊,却因夜夜承恩雨露,难免有些倦态。所幸《黄帝内经》玄妙非常,二人修为日益精进,默契更胜从前......
此刻众姐妹齐聚凌策院中,探春与李纨难得偷闲,迎春偕惜春亦从东府归来。众人重聚,满院生辉。
黛玉拈着糕点轻叹:自尝过三娘子与一勺的手艺,这些往日觉得香甜的糕点竟索然无味了。三妹妹可知她们何时回来?
探春摇头笑道:总还要几日功夫。虽说东府丧仪已近尾声,但近日尚有远客前来吊唁。江南那边的亲友多是这几日到,少不得再忙一阵。
湘云托腮好奇道:这都停灵两月有余了吧?听说还要等一月才移灵铁槛寺,四妹妹届时可要同去?
李纨忍俊不禁:哪能呢?不过是老爷太太带着凤丫头、宝玉走一遭罢了。
探春点头附和,忽又蹙眉:前儿凤姐姐回来说,查抄奴才家得的现银已耗费殆尽。粗粗算来,这场丧事竟要花费数万两!
众姊妹闻言皆惊,连迎春都瞪圆了眼睛。
怎会如此?纵使各处用度大些,也不该靡费至此!
东府整年开销怕也抵不上这笔数目吧?
莫非又有刁奴中饱私囊?可老太太与凤姐姐坐镇,应当......
尤 奶也是个厉害角色,纵有蠹虫也不过九牛一毛。
宝钗轻摇团扇道:诸位想岔了。除却眼下开销,铁槛寺停灵期间更要日日耗费。且不说守灵人工钱,单是焚化的纸马香锞便不可计数——这还要持续两三月呢。
更别提那具价值三千两的楠木棺椁。既蒙圣恩准予逾制,所有丧葬器皿自然都要提等,这笔花费又当几何?
每日往来吊唁者数以百计,膳食开销便如流水。更兼要在城乡连摆九日流水席为珍大哥祈福,银子扔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探春接话道:终究是族长之丧,又得圣旨褒荣。宝姐姐说的尚是明账,暗里花钱处更多。幸而东府被侵占的田产铺面都已追回,往后进项总能宽裕些。即便蓉哥儿不成器,总不至生计艰难。
黛玉忽抿嘴轻笑,眼波在探春与凌策之间流转,露出狡黠神色。
哎呀~这是在夸谁呢?说谁立了大功呢,怎么当事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探春脸颊微红地轻哼一声。若在往日,她必定会羞得抬不起头来。但自从凌策表明心意后,她又恢复了往日那个爽朗大方的敏探春。
凌策无奈笑道:这哪里是夸?分明就是事实嘛!
姑娘们纷纷笑着嗔怪,连迎春都显得活泼了许多。如今她已将整颗心都系在凌策身上,对自己的未来再无忧虑。
凌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说道:东府那边的事暂且不提。倒是宝妹妹家里可准备好了?最近正好得闲,若需要的话,我就派审计队去丰字号查账。不过得让你哥哥一同前往才行。
前些日子宝钗就与凌策提过此事。实在是丰字号亏损严重,薛姨妈和宝钗见识过审计队的本事后,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凌策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当时东府正在办丧事,即便他想派人去查账,薛姨妈和宝钗也不会同意。如今丧事已毕,正是查账的好时机。
宝钗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点头道:那就劳烦小侯爷了。我与母亲商议过,审计队此行所有开销都由我家承担,每人每月另付二十两酬金。只是我哥哥那边......
凌策皱眉道:他不去可不行。没有主家陪同,审计队是不会出动的。这里头牵扯太多,宝姑姑...啊不,宝妹妹应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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