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京城时,以为荣国府便是顶级豪门。宝钗轻叹,今日见识了淮兄弟的排场,才知勋贵之家的真正气象。
黛玉闻言与有荣焉,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骑马前行的贾淮。她眼中情意流转,幸好背对宝钗未被察觉。
车队抵达城郊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因贾珍之事尚未平息,贾淮特意带了二百亲兵随行。众人下车时,亲兵已将四周清场。正值踏青时节,游人如织,见此阵势无不避让。宝钗再次为贾淮的权势所震撼,心底泛起一丝向往。
黛玉、宝钗等人坐在铺好的锦垫上,笑看晴雯、小吉祥子等丫鬟嬉戏玩耍。晨露沾湿了她们的裙角。玩闹过后,众人准备野炊。贾淮亲自生火烤肉,特制的香料让肉质格外鲜美,连向来挑剔的黛玉都赞不绝口。惜春和小吉祥子更是吃得满嘴油光,惹得众人欢笑不已。
“三哥,你这串儿颜色怎的这般红艳,让我尝一口。”贾淮还未来得及阻拦,惜春已将肉串塞入口中。只见她双颊霎时飞红,却仍将剩余肉块嚼得津津有味,边哈气边嚷道:“三哥这个够劲儿,痛快!”
小吉祥见惜春吃得香甜,抄起裹满红油的肉串便咬。霎时如遭雷击,在原地团团转圈,不住吐舌扇风。惜春笑得前仰后合,在软垫上滚作一团,衣襟险些沾了尘土。
黛玉瞧着古怪,蹙眉问道:“淮儿,小吉祥怎的这般模样?四妹妹不也吃了?”贾淮忍俊不禁:“林姐姐有所不知,这红油里掺了番椒。有人吃得惯,有人受不住,全看个人。”
待小吉祥缓过劲来,瞪着眼朝仍在嬉笑的惜春扑去。两个丫头顿时扭作一团,看得众人笑出泪花。迎春拭着眼角问:“淮儿,可是茱萸?我记得没这般辛辣。”
“二姐姐,这辣椒比茱萸霸道十倍,不信您试试。”贾淮话音未落,迎春已拈起肉串轻咬。初时蹙眉,继而闭目回味——竟是嗜辣之人。最终唯有黛玉、迎春、惜春吃得欢畅,探春与宝钗晴雯等人只能望而兴叹。
饶是如此,黛玉等人也需配着雪碧方能下咽。酒足饭饱后,黛玉眼波流转:“既来了,不如各赋诗一首?”惜春突然插话:“姐姐们的诗早听腻了,不如让三哥来。”
正合黛玉心意,抚掌笑道:“四妹妹说得极是。淮儿以为如何?”眼波横掠间,看得贾淮心头一颤。
“林姐姐要听词直说便是,何必兜圈子?”探春等人闻言侧目,犹记三年前那阕《江城子》的惊艳。
黛玉轻啐道:“谁稀罕!”
火初晴,绿遍禁地芳草。斗锦绣,火城驰道。踏青游,拾翠惜,袜罗弓小。莲步袅,腰支佩兰轻妙。行过上林春好......
一曲终了,众女沉醉不已。黛玉眸中异彩涟涟,宝钗笑赞:“淮兄弟当真锦心绣口!”
贾淮摆手道:“拙作贻笑大方。天色已晚,该回府了。”见众人恋恋不舍,又补道:“改日再带你们顽耍。”女眷们这才展颜。
暮色中,贾淮护送黛玉等人至荣国府内院,方带着晴雯返回宁安堂。
宁王府内,侍卫低声禀报:“主子,那贾淮带着二百亲卫,我们的人无从下手。”
宁王把玩着茶盏轻笑:“不急,来日方长。”
两日后,王子腾寿宴。虽贾淮本不欲赴约,奈何王夫人特意让王熙凤来请。凤姐亲自相邀,贾淮少不得要给这个面子。
善和街王府门前车马如龙。自王子腾升任九省都检点,开国一脉的权贵纷至沓来,朱轮华毂排成长龙。
贾淮踏入王子腾府邸时,只见门前张灯结彩,宾客如云。王子腾亲自在府门外迎客,见贾淮到来,连忙上前拱手道:宁侯亲临寒舍,王某未曾远迎,实在失礼!他姿态放得极低,虽表面升任一品要职,实则被削了实权,与手握重兵的贾淮不可同日而语。
贾淮翻身下马,还礼道:舅父何必见外?都是自家人,唤我淮哥儿便是。
王子腾见贾淮这般客气,笑容更盛:既如此,老夫便托大叫你一声淮哥儿。说罢引着贾淮往正厅走去。
厅内早已聚集了不少权贵,有镇国公府的牛继宗、理国公府的柳芳等八公后人,还有诸多开国侯爵子弟。见贾淮入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宁侯!
贾淮连忙扶起最近的牛继宗,又向众人虚扶一圈:诸位叔伯折煞小侄了。咱们几家世代交好,唤我淮哥儿便是。
众人相视一笑,侯孝康拍着贾淮肩膀道:淮哥儿果然谦逊,不以爵位自矜,不愧是老国公的传人。在座众人纷纷附和。
后宅内,李氏正招待着各家诰命夫人。丫鬟悄悄来报:太太,宁侯到了。李氏闻言喜上眉梢。她实在不解大姑子王夫人为何总与贾淮作对,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牛继宗夫人刘氏见状问道:李夫人府上可是来了贵客?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伯夫人,李氏不敢怠慢,笑道:是宁侯来了。说话间意味深长地瞥了王夫人一眼。
刘氏笑道:王大人好大的面子,竟能请动宁侯。忽又恍然,是了,两家原是姻亲。李氏面露得色:全仗宁侯赏脸。众诰命投来艳羡的目光,让李氏倍感荣光。
王夫人木然坐着,一言不发。薛姨妈首次真切感受到贾淮的权势,暗想若能攀上这门亲事,薛家便可安如磐石。但转念想到身份悬殊,只得暗自叹息。
在座夫人们皆知荣国府那些事,纷纷向王夫人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对贾淮的怨恨更深了。
刘氏忽然笑道:听闻宁侯尚未婚配,不知哪家千金有这个福分?
李氏心中一动,可惜王家只有庶女,实在配不上。若能请贾淮提携儿子王云,她便心满意足了。于是笑道:可不是,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家。此言一出,众夫人都暗自盘算起来。
前院主桌上,贾淮坐在王子腾左手首位,依次是牛继宗、柳芳等权贵。王子腾起身举杯:承蒙诸位赏光为王某庆生,王某感激不尽,望诸位尽兴。说罢一饮而尽。在座皆是开国功臣之后,王家祖上不过是个县伯,王子腾自然格外谦逊。
酒过三巡,牛继宗放下酒杯叹道:淮哥儿,眼下咱们开国一脉在朝中只剩我、王大人、柳芳和侯孝康几个。王大人即将巡边,我们三人在兵部也是有名无实。如今兵权都握在元兴勋臣手里,他们何曾将我们放在眼里?不知淮哥儿可有对策?
众人目光齐聚贾淮。贾淮略作沉吟,道:京畿大营现有两位统领是元兴一脉,我正打算将他们调离。不知哪位叔伯愿意来帮衬?此言一出,众人面露喜色。陈瑞文与马尚对视一眼,当即起身抱拳:愿为宁侯效劳!
贾淮含笑摆手:两位世叔,私下还是唤我淮哥儿亲切。陈瑞文、马尚齐声道:那就多谢淮哥儿了。
席间气氛愈发热闹,王子腾唤来嫡子王云与贾淮相见。十四岁的王云恭敬行礼:见过宁侯。贾淮亲手扶起:世兄不必多礼。
王子腾笑道:犬子不喜诗书,偏爱武艺。今日厚颜相求,望淮哥儿收他在军中历练。贾淮打量王云挺拔的身姿,点头道:军中不讲情面,全凭真本事。王云正色道:功名自当马上取,宁侯尽管从严要求。
好!虎父无犬子。贾淮击掌赞叹。王子腾喜道:宁侯这是答应了?贾淮笑道:王大人送来良才,岂有推辞之理?众人闻言大笑。
陈瑞文、马尚趁机道:淮哥儿,不如将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也一并收下?贾淮欣然应允:几位世兄都来京畿大营任把总如何?众人喜出望外,这七品武职对白身的王云尤为难得。
王子腾轻推儿子:还不快谢过宁侯!
小丫鬟快步跑进屋,凑到李氏身旁低语几句。李氏顿时喜上眉梢——她正为儿子的前程发愁,没想到喜讯来得这般快。儿子竟得了七品武官的实职,若得贾淮多加照拂,前途定然光明。想到此处,她悄悄瞥了眼王夫人,暗自盘算要寻个机会提醒这位大姑姐,莫要得罪贾淮太甚,免得连累自家孩儿。
刘氏见李氏神色欢喜,笑问道:有什么喜事也说给我们听听,别只顾着自己高兴。
李氏也不隐瞒,横竖这事迟早众人都会知晓,便笑道:托宁侯的福,云哥儿与陈家、马家的公子都被派往京畿大营,任七品把总。众诰命闻言纷纷道贺。陈、马两位夫人喜形于色——家中境况如何她们心知肚明,如今孩子在贾淮麾下任职,既能添份俸禄贴补家用,前程也有了着落。若能再晋爵位,那更是天大的喜事。
薛姨妈满眼羡慕,想着若贾淮能提携薛蟠该多好,自己便是死也瞑目了。可她也明白这是痴心妄想,以薛蟠的性子,若真去了军营恐怕性命难保。
侍立一旁的王熙凤感受到贾淮的权势,心中既羡慕又警醒。她偷眼瞧着王夫人,忽然想到:若能交好贾淮,将来承袭爵位或许更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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