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游隼号”那流畅的舰体，顶着一万亿债务的红色信标，再次出现在铁砧IV星际贸易港时，引起的骚动比上一次还要剧烈。
G-7垃圾场泊位，碎骨帮的帮众在看到“游隼号”的瞬间，就自发清空了最好的泊位。
他们的前任老大，如今正站在对接桥前，神情复杂地等待着。
“老板，您回来了。”
当李辰走下舷梯时，一个梳着油头，换上了一身还算体面衣服的男人快步迎了上来，正是老鼠。
他身后，碎骨帮的新帮主——一个在之前很受排挤的精明瘦子，正带着人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
“干得不错。”李辰拍了拍老鼠的肩膀。
没有过多停留，他径直乘坐轨道交通，再次前往了港口中心的泰坦工业办事处。
还是那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还是那个油头粉面的办事处官员。
但这一次，当他看到李辰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上一次的轻蔑，变成了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敬畏。
“李……李辰cEo？”官员的声音都有些结巴，甚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阿卡伦星域的风声，已经通过各种加密渠道，在铁砧IV的顶层圈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联邦第七舰队的幽灵降临，“血骸鸦群”的全军覆没……这些流言传的一个比一个离谱，但又可信度极高。
而他，作为泰坦工业的内部人员，看到的是由赛拉斯执行官亲自加密递交的最高级别报告——里面详细描述了那道匪夷所思的“湮灭光矛”，以及那艘在风暴中心安然无恙，甚至还顺手“吃”了一门主炮的神秘飞船。
他现在看李辰，就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虚境行者。
“我来提交任务报告。”李辰将一个数据芯片，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官员手忙脚乱地接过芯片。
当看到那份详细到每一个能量回路，每一个合金构件的旗舰核心舱数据时，他傻眼了。
“请……请您稍等。”
官员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一个更高层级的，穿着笔挺制服，肩膀上扛着银色星徽的区域主管，快步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主动向李辰伸出了手。
“李辰cEo，久仰大名。
我是泰坦工业铁砧IV星际贸易港的负责人，西格蒙德。”
他表现得热情，但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来回审视着李辰。
“您这次带回来的情报，对集团来说，意义非凡。”
西格蒙德示意李辰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散发着异星香气的蓝色液体。
“董事会已经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对您的贡献，给予了高度评价。”
李辰端起杯子，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正戏现在才开始。
“当然，”西格蒙德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
“关于您那一万亿的债务……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他调出一份电子契约，推到李辰面前，语气变得公事公办：“董事会认为，一次性清偿确实不现实。”
“考虑到您展现出的潜力，集团愿意给您一个机会，进行债务重组。”
“我们将这笔债务，转变为一份为期十年的‘资产增值协议’。”
“每年，您需要向集团上缴两千亿星币的‘资产管理费’。”
“十年后，债务结清。”
李辰心里泛起了无语，但脸上依旧平静。
西格蒙德似乎很享受这种压迫感。
他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补充道：“当然，作为您提交情报的奖励，集团可以免除您第一年的一半费用，也就是一千亿。”
“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好一个“最大诚意”。
这分明是把他当成了待宰的肥羊。
李辰内心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西格蒙德大人，这个数额……”
“怎么？李辰cEo觉得有困难？”西格蒙德的笑容开始变味。
“别忘了，根据协议，我们随时有权收回‘奥德赛号’和‘游隼号’，来抵偿您的部分债务。我想，您不会想看到那一幕的，对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李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抉择。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西格蒙德，忽然笑了。
“西格蒙德大人，您说的对。”
“不过，在签署这份协议前，我想让您看一样东西。”
他调出另一份数据，发送到了西格蒙德的终端上。
西格蒙德疑惑地点开，只看了一眼，他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瞬间凝固。
那上面，是阿尔伯特·冯留下的另一部分日志——关于“普罗米修斯”AI失控的详细记录，以及……泰坦工业在背后违规提供军用级AI技术，试图建立知性AI的证据。
“李辰！”西格蒙德猛地站起，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怒，“你这是在威胁我，威胁泰坦工业吗？”
“不，我只是在向我的合作伙伴，展示我们公司掌握的‘核心资产’而已。”
李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谈谈那份‘资产增值协议’的细节了吗？”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最终，西格蒙德颓然坐下。
一份全新的，经过激烈博弈后的合同，摆在了李辰面前。
【每年偿还一千亿，为期十年。】
【作为对‘情报贡献’的奖励，泰坦工业将为‘奥德赛回收公司’提供第一年五百亿星币的无息贷款额度，用于业务启动。】
【附加条款：若第一年内，公司净资产未能增长10%，则集团有权启动‘强制清算’程序。】
这是一个带着剧毒的诱饵。
李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
“感谢集团。感谢西格蒙德大人。”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一定不会辜负集团的期望。”
西格蒙德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去吧，新的二级权限已经对你开放。整个铁砧IV，现在都是你的舞台。希望你……能活到明年这个时候。”
当李辰走出那座象征着权力的摩天大楼，沐浴在铁砧IV人造太阳的光芒下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打开个人终端，一张无比详细的，铁砧IV自由贸易港的立体地图，在他面前展开。
无数之前对他关闭的，显示为灰色的区域，此刻都变成了代表着“可进入”的绿色。
李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带着挑战意味的笑容。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名为“枢纽区”的区域轻轻划过。
他发出两条讯息。
“蕾妮娅，巴洛克，来枢纽区汇合。”
“公司开张，我们先去给自己，添置几件像样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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