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驱散了别墅内最后一缕夜的寒意。苏映雪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反复出现失控的汽车、飞溅的玻璃和龙战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是被一阵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唤醒的。不是咖啡的醇厚，也不是面包的甜腻，而是一种……更加复杂勾人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烟火气。
她起身，脚踝的疼痛已经减轻很多，看来龙战的处理非常有效。洗漱完毕，她换上一套龙战提前准备好的、尺码合身的浅灰色职业套装，虽然款式简单，但面料极佳，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昨晚的脆弱和慌乱压下去，重新戴上那副“冰山总裁”的面具，推开房门。
楼下餐厅里，龙战已经坐在桌边。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战术裤和一件贴身的灰色t恤，勾勒出精壮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额角的敷贴也换了一个新的， smaller and less conspicuous。他面前放着一杯清水，正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加密手机，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信息。
餐桌上，却摆着与这冷硬氛围格格不入的丰盛早餐：晶莹剔透的虾饺，皮薄馅足的小笼包，金黄诱人的煎蛋，两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白粥，还有几碟清爽的小菜。
“醒了？”龙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目光在她恢复干练的衣着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吃早餐。”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调子，仿佛昨晚那个递来冰袋的人不是他。
苏映雪在他对面坐下，看着这桌堪比五星级酒店早茶的点心，再次感到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
“半成品加工。”龙战言简意赅，将一碗白粥推到她面前，“你的胃需要暖食。”
苏映雪没有再问，默默地拿起筷子。虾饺鲜甜弹牙，小笼包汤汁饱满，煎蛋火候完美，白粥温润妥帖。每一口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也让她更加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他就像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杀戮与温柔，冷硬与细腻，在他身上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共存。
“名单我稍后发给你。”苏映雪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说道，“另外，我今天必须和外界联系，集团有几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可以。”龙战点头，“书房有加密线路和设备，我会确保安全。但会议内容，我需要旁听。”
苏映雪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让保镖旁听集团核心会议？这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龙战：“龙先生，这涉及到天穹集团的商业机密。我认为没有必要……”
“安全评估需要全局信息。”龙战打断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威胁可能以任何形式出现，包括商业陷阱和信息误导。我的职责是过滤掉所有潜在风险，而不仅仅是物理攻击。”
他的理由再次无懈可击。苏映雪与他对视了几秒，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逾越的企图，但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专注。她意识到，在安全问题上，自己没有任何与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吧。”她最终妥协了，但补充道，“但你必须签署一份附加保密协议。”
“可以。”龙战爽快答应。
早餐在略显沉默的气氛中结束。龙战收拾餐具的动作依旧迅速高效。
就在这时，龙战那个老式加密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走到窗边接起。
“说。”
……
“确定了？”
……
“地址发我。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他挂断电话，转身看向苏映雪，眼神变得格外锐利：“昨晚袭击车辆的其中一个弃车点找到了，在城北的一个废弃修车厂。对方处理得很干净，但并非毫无痕迹。”
“有线索了？”苏映雪精神一振。
“嗯。”龙战走到客厅的电子白板前——这别墅里的设备倒是很齐全——拿起记号笔，画了起来，“根据轮胎痕迹、弹道初步分析和沿途模糊的监控片段还原，对方至少有两组人，配合娴熟。使用的枪支是改造过的格洛克，来源不明，但改装风格带有东欧地下军火市场的痕迹。”
他在白板上写下了“专业”、“有组织”、“境外关联？”几个关键词。
“另外，”龙战顿了顿，笔尖点在白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人排查了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所有可能接触到苏总你离开公司具体时间和路线的人员通讯记录。有一个号码，在你们出发前二十分钟，与一个无法追踪的加密号码有过短暂通话。”
苏映雪的心提了起来：“谁的号码？”
龙战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的董事长助理，林薇的私人手机。”
轰！
如同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苏映雪瞬间脸色煞白，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林薇？！
那个从她毕业就跟着她，能力出众，对她几乎言听计从，被她视为左膀右臂甚至朋友的林薇？！
是她泄露了自己的行程？
“不……不可能！”苏映雪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林薇跟我五年了，她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在足够的利益或威胁面前，忠诚并非永恒。”龙战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这只是初步线索，不代表她就是内鬼。可能是她无意中泄露，也可能是她的手机被窃听或植入木马。但她的嫌疑，目前最大。”
苏映雪跌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发冷。如果连林薇都不可信，她身边还能相信谁？这种来自信任之人的背叛，比昨晚的枪击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心寒。
龙战看着她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沉默了片刻，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冷静点，苏总。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少了一丝之前的冷硬，“排查内鬼，需要证据，而不是感情用事。”
温水透过玻璃杯传递来的暖意，让苏映雪稍微回神。她接过水杯，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啊，她是苏映雪，是天穹集团的总裁，不能轻易被击垮。
“你打算怎么做？”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尽管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痛楚。
“我会对林薇进行更深入的背景调查和暗中监视。”龙战说道，“同时，今天的会议照常进行，你可以像平时一样对待她，甚至可以有选择地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烟雾弹’信息，观察她的反应。打草惊蛇，才能让蛇动起来。”
他的计划冷静而有效，带着明显的军事风格。苏映雪点了点头，此刻，她不得不依赖这个男人的专业和能力。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恢复了总裁的仪态，“会议九点半开始，我需要先准备一下。”
她走向二楼的书房，脚步比之前沉稳了许多。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背负了更沉重的东西。
龙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目光深邃。他拿起加密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
“重点目标：林薇。查她所有的社会关系、财务状况、近期接触人员。24小时不间断监控。”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看向庭院外那片平静的湖泊。阳光正好，水波不兴，但他知道，水下已经开始暗流涌动。内鬼已经露出了些许马脚，而外部的敌人，绝不会只有昨晚那一波。
他摸了摸额角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狩猎，开始了。只不过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尚未分明。而他这条隐匿的龙王，已然亮出了他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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