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锋点落眉心的刹那，季尘的身体猛地弓起，仿佛被无形的雷霆贯穿骨髓！那不是单纯的剧痛，而是某种更深层、更本质的撕裂感——如同他的“存在”本身被强行撬开了一道裂缝。
他没有改名字，没有动称号。那些都是皮毛。他做的是一件足以让天地法则都为之战栗的疯狂之举——在他自身存在的“源代码”上，悍然写入一个全新的、凌驾一切的属性！
黑金神笔的笔尖，此刻仿佛刺破了现实的帷幕，滴落了一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墨”。那墨色非黑非白，是纯粹的“空”，是吞噬一切意义的“无”。
前方，那“清账司”的丙十三，万年冰封的漠然脸庞，第一次寸寸崩裂。他手中的虚幻账册，骤然爆发出刺耳欲聋的系统崩溃般的尖啸！
原本清晰的文字疯狂扭曲、乱码、闪烁！ 【萧燕然。关联藏品，标记为“待销毁”。】 【季尘。违规存在，标记为“待回收”。】
下一瞬，一道无法抗拒的意志之光轰然降临，强行覆盖了季尘的那一行信息！ 【p-000号资产。权限等级：观主亲署。状态：锁定。禁止一切干预、回收、销毁操作。】
p-000！丙十三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这个代号如同禁忌的烙印，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他看不懂那一笔如何落下，但他瞬间触碰到了连他顶头上司都讳莫如深的、凌驾于清账司之上的最高机密！那不是简单的名字，那是……根目录！是规则的基石！
“你……你究竟……”丙十三的声音第一次完全失控，带着非人的嘶哑和剧烈的颤抖。
季尘没有回答。他只是笑，身体摇摇欲坠，却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癫狂，轻声吐出：“现在，轮到我来‘查账’了。”
他抬起笔，遥遥指向丙十三，声音如同最终审判： “指令：篡改。” “目标：清账司，编号丙十三。” “执行操作：……”
话音未落，萧燕然已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生机！她不知季尘做了什么，但她本能地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她一把抱起身体如同断线木偶般软倒的季尘，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两人狠狠投向身后那正在急速闭合的漩涡！
坠落的瞬间，她瞥见丙十三惊恐地踉跄后退，仿佛要逃离自己的躯壳。他身后的整个世界，正像一幅被强行撕裂的画卷，大块大块地“像素化”、崩解！他的嘴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发出最凄厉的嘶吼，但声音连同他存在的痕迹，正被彻底“删除”！
轰！ 双脚砸上实地的瞬间，萧燕然一个趔趄，险些跪倒。她强稳身形，背上的季尘却如同一滩烂泥，毫无声息地滑落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她环顾四周，瞳孔骤然收缩至极致。 这里不是山洞，不是密林，是她认知之外，逻辑崩坏的所在。
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长街，诡异地向上盘旋，通向紫红色的暮光深处，宛如一条扭曲的通天阶梯。街道两旁的建筑光怪陆离，融合着腐朽与诡异：有骸骨与能量水晶交织的尖塔，有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哀嚎面孔的石堡，更有店铺门前悬挂着标价牌，上面闪烁的不是金银，而是“十年记忆”、“七分善念”、“一缕执念”……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卷的霉味、淬毒兵刃的铁锈味、异香燃烧的甜腻，以及一种……灵魂被明码标价、冰冷刺骨的交易所特有的气息。
忘川渡。规则缝隙中的绝对自由市场。
街道上，那些非人的“居民”注意到了他们。裹着黑布只露无机质眼睛的“收货人”，半透明飘荡的“魂灵商人”，更多形态无法名状、散发着贪婪气息的存在……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触手，带着审视、评估、毫不掩饰的渴望，黏腻地扫过萧燕然和地上的季尘。
他们身上的“故事”与“因果”，是忘川渡最鲜美的血腥味。
萧燕然猛地蹲下，探向季尘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她心头一沉，这个疯子！他把自己当成了可以无限透支的“商品”，赊账赊到了“存在”本身！她看到他惨白如纸的眉心，多了一道极其浅淡、仿佛用虚无之针划出的白色印记。那是悍然篡改规则留下的“反噬”，伤不在肉身，而在“存在”的根基。
她自己的剑鞘也黯淡无光，怨气耗尽，体内力量跌入谷底。两只重伤的羔羊，闯进了鲨鱼池。
她咬紧牙关，重新背起季尘。那柄命运相连的剑鞘挂在腰间，沉重得如同背负着两座山。她必须找到地方，必须为季尘“治病”！
叮铃——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从不远处传来，在喧嚣的忘川渡中异常清晰。
循声望去，街道拐角，一个简陋货摊。摊主是个戴着宽大斗笠的小女孩，看不清面容，正低头编织着红线小人。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抬起头，声音空灵得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姐姐……你背上的这个‘客人’，病得很重呢。” “他的‘账’，快要平了。”
“平账”二字，像冰锥刺入萧燕然的心脏。她看着那张稚嫩模糊的脸，声音干涩：“你这里有能救他的‘药’吗？”
小女孩歪了歪头，斗笠下露出一个天真又诡异的笑容。 “药没有哦……”她纤细的手指从一排红线小人中，拈起了一个截然不同的。 那个小人的身上，被用更深、更艳的红线，密密麻麻地绣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字—— 【命】
“但是，如果你想让他活下去……”小女孩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可以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我这个‘命’呢。”
她的话音未落，萧燕然猛地感到手腕一紧！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一根细细的红线从货摊延伸而来，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手腕，红线另一端，正连着那个绣着“命”字的小人！红线微微收紧，一种冰冷的契约感瞬间透骨而入。
“比如……你身上最‘亮’的那个故事？”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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