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两者都有呢？”
安尔艾斯的话音刚落，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陆锦恒苦苦支撑的所有理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陆锦恒猛地从床沿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椅子因为他骤然起身的力道而后移，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冰蓝色的眼眸中，之前那种燃烧的平静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席卷一切的风暴！
他一步跨到安尔艾斯面前，距离近得完全无视了任何规则条款！在安尔艾斯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陆锦恒已经一把死死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用力之大，让布料瞬间绷紧，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两者都有？！”陆锦恒的声音不再是嘶哑，而是变成了一种破碎的、带着尖锐棱角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撕裂的胸腔里挤出来，带着滚烫的血气，“好一个‘两者都有’！”
他猛地将安尔艾斯向后推搡了一步，迫使对方的后腰撞在书桌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安尔艾斯吃痛地闷哼一声，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陆锦恒眼中那骇人的疯狂堵了回去。
“掌控欲？啊？”陆锦恒死死盯着他，眼眶通红，里面翻涌着屈辱、愤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被背叛般的痛苦，“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的规则里挣扎，看着我被迫露出最不堪的样子，是不是让你特别有成就感？！特别快乐？！”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失控的颤抖：
“制定那些狗屁准则！逼我签下名字！用‘服从令’把我踩在脚下！看着我吃那些恶心的东西！碰我的……碰我的尾巴！！！”提到尾巴，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刺痛感，“安尔艾斯！玩弄我！看着我这副狼狈不堪、连自己都厌恶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得意？！回答我！！！”
他用力摇晃着安尔艾斯的衣领，像是要将所有积压的愤怒和委屈都尽数倾泻到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但他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只是让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泪光中燃烧，显得更加破碎和绝望。
安尔艾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激烈反应彻底震住了。他看着陆锦恒通红的眼眶，听着他声音里那无法伪装的痛苦和崩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那些算计，那些游刃有余，那些带着愉悦的掌控感，在此刻陆锦恒赤裸裸的、鲜血淋漓的痛苦面前，显得如此卑劣和可笑！
“不是……陆锦恒，你听我说……”他试图解释，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
“我不听！”陆锦恒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狠厉，“你不是要‘其他原因’吗？！说啊！那个‘其他原因’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你能一边享受着掌控我的快感，一边又能做出那些……那些看似温柔的举动？！是什么？！”
他逼问着，像是濒死的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这所有混乱、能让他从这无尽的屈辱和迷茫中找到一丝解脱的答案！
安尔艾斯看着他那张布满痛苦和倔强的脸，看着他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质问，所有的防御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忽然伸出双臂，不顾陆锦恒的挣扎，猛地将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人，紧紧地、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是！”安尔艾斯的声音同样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白，在他耳边低吼，滚烫的气息拂过陆锦恒敏感的耳廓，“我承认！我看着你因为我而情绪波动，看着你在我面前露出别人看不到的样子，我他妈是得意！我卑劣！我无耻！”
他感受到怀里身体的瞬间僵硬和更剧烈的挣扎，但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但我更他妈的受不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受不了你难过！受不了你把自己逼到这一步！受不了你看我的眼神里只剩下恨！”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个最致命的、一直隐藏在所有算计之下的真相，吼了出来：
“其他原因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骤然降低，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清晰地敲打在陆锦恒的耳膜上，也敲打在他自己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我受不了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陆锦恒！”
“从很久以前，就他妈的爱上了！”
“……”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陆锦恒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怒吼，所有的崩溃，都在这句石破天惊的坦白中，戛然而止。
他僵在安尔艾斯的怀里，一动不动。冰蓝色的眼眸睁得极大，里面所有的风暴都凝固了，只剩下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空白。
爱……？
他说……爱？
那个他视为宿敌的、用尽手段折磨他的、可恶的北极狼……说爱他？
荒谬。
可笑。
不可思议。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道狂暴的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雾、屈辱和混乱，将某个一直被刻意忽略、深深掩埋的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安尔艾斯紧紧地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呼吸沉重而灼热，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宿舍里，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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