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的手刚碰到刀柄，体内的玉简突然一震。那股力量刚要冲出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下去。他的身体动不了，连眨眼睛都很难。楚狂刀的剑尖离他喉咙只有三寸远，寒气让他皮肤发疼。他能看到对方眼里闪着青光，那是玉简碎片在血脉里流动的痕迹。时间好像停住了，他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
沈玉璃趴在地上，背后的光翼只张开一半就动不了了。她想往前爬，可手脚像陷在泥里。她咬破嘴唇，用痛感让自己清醒。木灵体在体内乱颤，但她把最后一点甘霖之力逼到指尖，顺着地面悄悄延伸出一条细线。那液体碰到叶无涯的鞋底时，轻轻抖了一下。
玉简在识海里发出刺耳的响声，不像平时那样温和。这声音很尖，像骨头断裂。逆炁的生成被打断了，刚吸进来的劫难之力被一种外来的意志拦住。叶无涯知道不对劲，这不只是时间停止的问题。敌人正在用碎片模仿逆命诀，反过来压制他的本源。他闭上眼，不再试图调动灵力，而是把全部注意力沉进识海。
“我命由我。”他在心里说了一句。不是喊的，也不是吼的，就是平平静静地说出来。这句话像钉子一样扎进混乱的神魂。他想起十五岁那年掉进枯井，听见城墙上妖狼撕咬尸体的声音。那时候没有玉简，没人救他，他自己爬了出来。后来在毒瘴林里断了三根肋骨，也是自己拖着身子走回药园。这些记忆不是力量，是刻在骨头上的印记。
沈玉璃指尖的甘霖终于碰到了他的经脉。那一瞬间，玉简猛地一抖。积攒多年的痛苦记忆被唤醒——父母倒下的画面、毒雾灌进肺里的灼烧感、深海邪修掐住他脖子时的窒息。这些不是逆炁，是真真切切的痛。它们化作一股狂暴的能量，在识海里炸开。
叶无涯的身体动了。不是慢慢移动，是硬生生撕开时间的封锁。他一下消失，下一秒出现在楚狂刀背后，短刀抵住对方后心。刀锋传来一点阻力，那是玉简碎片在皮肉下形成的保护层。
“你的力量。”叶无涯开口，声音沙哑，“是偷来的。”
楚狂刀肩膀微微一抖。他慢慢转身，脸上那抹笑还没完全消失。断霄剑横在胸前，剑身不停震动。他低头看了眼心口的位置，那里有青色纹路一闪而过。“偷？”他冷笑，“你守着个破玉简活到现在，凭什么说我偷？”
话没说完，他挥剑反劈。剑气划过空气，带起一圈圈波纹，那是时间波动。叶无涯侧身躲开，但慢了半拍。他的右臂被波纹扫中，皮肤立刻裂开，渗出血珠，又很快凝固。这种感觉很陌生。以前不管遇到多强的对手，玉简都能自动吸收伤害变成逆炁。但现在，玉简只是不断报警，吸收过程卡住了。
两人再次交手。刀和剑撞在一起，空间发出咔咔的响声。裂缝从脚下一直裂到天边，海水倒卷成柱子。叶无涯借力跳开，踩上一块裂开的石台。他发现楚狂刀每一招都在控制节奏，像是在试探什么。当他第三次使出“紫电青霜”冲过去时，对方忽然停了半秒才挡剑。这个空档很小，但确实存在。
叶无涯明白了。碎片融合还不稳，楚狂刀不能长时间停下时间。他故意露出破绽，引对方用绝招。果然，楚狂刀眼神一冷，左手掐诀，整个战场的时间一下子变慢。叶无涯的动作变得迟缓，连呼吸都被拉长。但他早有准备，在时间锁死前引爆了体内剩下的逆炁。
爆炸把他狠狠推出去几丈远。时间之力落空，反噬周围空间。更多裂缝炸开，一块巨岩断裂，坠入深渊。叶无涯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流出血丝。他的玉简剧烈震动，显示外来意志的侵蚀越来越强。眼前闪过一些不属于他的画面——万年前天空裂开，一位仙尊抬手补天，身后弟子突然举剑偷袭。
沈玉璃看到这一幕，拼尽全力抬起手。光翼边缘滴下最后几滴甘霖。那些液体落在焦土上，迅速长出青苔，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叶无涯脚下。他踏上这条路，感受到一丝暖意流入经脉。这不是治疗，是一种提醒。他还活着，还没输。
楚狂刀站在碎裂的空中，银白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盯着叶无涯，眼神多了几分烦躁。胸口的碎片开始发烫，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肉。他吞下一粒暴血丹，强行稳住气息。刚才那一击让他受伤，时间法则出现了裂痕。
叶无涯站直身体，把短刀横在胸前。他知道接下来更难打。玉简无法正常吸收伤害，每打一次都在消耗自己的根本。但他不能退。退一步，沈玉璃就会死。退一步，所有人的牺牲都白费了。他闭上眼，从记忆里找出三段最深的痛——城墙倒塌的那一夜、毒瘴林中毒血逆行那一刻、深海漩涡中被邪修掐住喉咙的窒息感。这些不是力量来源，是他坚持的理由。只要记得这些，他就不会迷失。
楚狂刀举起断霄剑，剑尖指向叶无涯眉心。青色纹路爬上他的脸，几乎盖住半边脸颊。他说话的声音变了：“你说我偷？那你算什么？靠着玉简续命的废物！”
叶无涯没回答。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青苔随着他的脚步向前生长。第二步落下时，裂缝中的海水开始倒流。第三步，玉简终于传出一丝微弱的共鸣。
楚狂刀挥剑斩下。时间之力裹着剑气劈向叶无涯头顶。就在这一刻，叶无涯抬起左手，掌心朝上。一道暗青色的光从他指尖射出，迎向那道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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