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捂着左臂的伤口,走到冉闵身边:“将军,尸体得赶紧处理,若被石遵的人发现,就麻烦了。”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亲卫正给他包扎,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 方才厮杀时,他砍倒了三个羯族亲兵,刀刃上的血还没擦干。
冉闵点头,转向李农:“李将军,你的部众熟悉城西地形,可否让他们先把尸体运到城西的乱葬岗?那里常年没人去,埋了尸体也不会被发现。”
“没问题。” 李农立刻吩咐护卫队长,“你带二十人,用马车把尸体运走,路上避开羯族的巡查队,埋的时候多盖些土,别留下痕迹。” 护卫队长领命,带着人去准备马车。前厅里的亲卫们则开始清理血迹 —— 他们用草木灰撒在地上,盖住血渍,再用清水冲刷,动作麻利,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
冉闵走到石会的尸体旁,蹲下身,拔出插在他咽喉的狼牙箭。箭簇上的血已经凝固,暗红色的血痂粘在倒钩上。他看着石会扭曲的脸,想起去年雍州流民被活埋的场景,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你杀了三百汉人,今日死在我箭下,也算是偿了些债。”
李农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布:“擦了箭吧,这把穿云弓是好兵器,别被血污了。” 他看着冉闵擦箭的动作,突然道:“石遵肯定会派人来找石会,我们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 —— 比如就说石会没去过将军府,让他的人去别处找。”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 冉闵收起弓箭,“周威的副手赵虎,刚才已经乔装成羯族兵,去石遵的府邸报信,说石会去了城北的流民区,说是要‘清查细作’。石遵多疑,肯定会先派人去流民区找,这样我们至少有一天的时间准备。”
李农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许:“还是你考虑周全。城西大营那边,我得赶紧回去布置 —— 赵青还在等着我的命令,若晚了,石遵的人可能会先控制金明门。”
“不急。” 冉闵拉住他,“先喝了这杯酒,再走不迟。” 他吩咐亲卫去取酒 —— 不是寻常的米酒,而是去年从慕容部缴获的马奶酒,度数极高,适合在乱世中壮胆。亲卫很快端来一坛酒和十几个陶碗,把酒倒满,碗里的酒泛着乳白色的光,散发着浓烈的酒香。
冉闵端起一碗酒,走到前厅中央,高声道:“今日我与李将军,还有各位兄弟,在此歃血为盟 —— 从此同生共死,共抗羯族,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他说完,用匕首划破手指,将血滴进酒碗里。
李农也端起一碗酒,划破手指滴血:“我李农在此立誓,若违此盟,死于乱刀之下!”
周威、赵虎,还有所有亲卫、护卫,都纷纷划破手指,将血滴进各自的酒碗里。一时间,前厅里只有滴血的 “滴答” 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冉闵举起酒碗,对着众人道:“干!”
“干!” 众人齐声高喊,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马奶酒的烈劲冲上喉咙,烧得人胸口发烫,可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坚定的光 —— 这碗酒,不仅是盟约,更是汉人在羯族统治下,反抗的号角。
喝完酒,李农起身道:“我该走了。城西大营那边,我会尽快控制金明门和粮道,明日一早,我让赵青派人来给你送密信,告知布防情况。”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冉闵,“你多保重,石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也是。” 冉闵送他到后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 —— 李农的护卫们已经备好马车,马车用黑布盖着,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正好能避开巡查的羯族兵。
回到前厅,周威已经处理完伤口,正在指挥亲卫清理最后的血迹。冉闵走到他身边,问道:“漳河大营那边,传令下去了吗?”
“已经传了。” 周威点头,“我让副将孙豹率一万人守住漳河南岸,防止石遵的人偷袭粮船;再让张达率五千人靠近皇宫,监视宫里的动静。孙豹和张达都是‘破胡军’的老兵,对您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出问题。”
冉闵满意地点头:“好。你再派人去汲郡和黎阳,找张贺度和段勤 —— 就说我与李农已结盟,若他们愿意加入,事成之后,我保他们为冀州、兖州刺史。若他们不愿,也别勉强,免得泄露消息。”
“是!” 周威领命,转身去安排。前厅里只剩下冉闵一人,他走到墙上的穿云弓旁,轻轻抚摸着弓身。烛火摇曳,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他知道,今日杀了石会,与石遵的决战已经无法避免 —— 这不仅是他和李农的生死之战,更是汉人能否在中原活下去的关键一战。
夜色渐深,邺城的街道上已没了行人,只有羯族巡查兵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像催命的鼓点。冉闵回到密室,重新点燃烛火,将邺城布防图铺在案几上。他取出一支朱砂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关键点 —— 金明门、漳河南岸、皇宫东门、城西粮道,这些都是明日需要重点布防的地方。
“将军,赵虎回来了。” 门外传来亲卫的通报。冉闵收起朱砂笔,道:“让他进来。”
赵虎推门而入,他还穿着羯族兵的衣服,脸上沾着尘土,显然是刚从石遵府邸回来。“将军,石遵果然派人去城北流民区找石会了,还骂石会‘办事不力’,说找不到细作就别回来。” 赵虎笑着说,“我还听到石遵的谋士在旁边劝他,说您和李农最近没动静,让他别太着急,先等石虎陛下的消息。”
冉闵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石遵就是个草包,以为靠谋士就能稳住局面。他不知道,石虎已经昏迷三天,撑不了多久了 —— 一旦石虎驾崩,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登基,到时候我们就更难对付。” 他指着地图上的皇宫东门,“明日一早,你带五百人乔装成流民,在皇宫东门附近潜伏 —— 若看到宫里有异动,比如士兵调动、旗帜变化,就立刻放烽火,通知孙豹和张达出兵。”
“是!” 赵虎领命,他知道烽火的意义 —— 那是冉闵在 “破胡军” 中定下的信号,一道烽火代表 “准备”,两道代表 “出兵”,三道代表 “紧急支援”。去年攻打慕容部时,就是靠烽火信号,冉闵才指挥大军击溃了慕容恪的援军。
冉闵又取出一封密信,递给赵虎:“这是给孙豹的信,让他明日午时前,在漳河南岸架起三座浮桥 —— 若石遵的人从城东来,我们可以从浮桥过河,抄他们的后路。” 赵虎接过密信,小心地藏在怀里。
待赵虎离开,冉闵又拿起布防图,仔细思索着兵力调配的细节。城西大营有两万五千人,李农能调出一万人控制金明门和粮道,剩下的一万五千人需要守住城西的其他城门,防止石遵从城西突围;漳河大营有三万人,孙豹带一万人守南岸,张达带五千人监视皇宫,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可以作为机动兵力,随时支援各处。这样算下来,他和李农手中的兵力约有四万五千人,而石遵控制的兵力超过五万,虽然人数上略少,但 “破胡军” 和城西大营的士兵都是汉人,作战勇猛,未必会输给羯族兵。
“将军,您还没休息?”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她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周队长说您今晚肯定要忙到很晚,让厨房给您炖了羊肉汤,补补身子。”
冉闵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水流进喉咙,驱散了些许疲惫。他看着侍女,想起白天她换药时发抖的手,问道:“你家人都死在战乱里了?”
侍女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去年洛阳被羯族兵攻破时,我爹为了护我,被他们砍了脑袋,我娘被掳走,至今没消息…… 若不是将军救我,我早就死了。”
冉闵沉默片刻,道:“明日可能会有大战,你若害怕,可以先去城外的流民村躲一躲 —— 那里有我的人,会保护你。”
“我不躲。” 侍女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却带着坚定,“我想留在将军府,帮您做事 —— 哪怕只是端汤、换药,我也想为汉人做点事。”
冉闵看着她,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乱世之中,不仅有将士的厮杀,还有百姓的坚守 —— 正是这些普通的汉人,支撑着他反抗羯族的决心。他点点头:“好,那你就留下。明日若听到厮杀声,就躲进密室的暗格里,那里安全。”
侍女应了声,端着空碗退了出去。密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冉闵继续研究布防图,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靠在椅背上眯了一会儿。他做了个梦,梦见父亲冉良站在他面前,笑着说:“好孩子,汉人终于要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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