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沟里的泥水冰冷刺骨，王磊拽着林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蹚，浑浊的泥水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像灌了铅般沉重。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赵老三的怒吼声混杂着猎枪的轰鸣，在空旷的稻田里回荡：“打中了！他跑不远！”
林羽突然踉跄了一下，右手捂着小腿，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来，染红了周围的泥水。“你中弹了！” 王磊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蹲下查看，子弹擦过她的小腿，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皮肉外翻着露出白骨。
“别管我…… 快走……” 林羽推了他一把，脸色苍白如纸，“证据不能丢……”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直上云霄 —— 仓库真的爆炸了！
“妈的！谁让他们提前引爆的！” 赵老三的怒骂声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王磊知道这是天赐良机，背起林羽就往芦苇荡冲。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稻田里的稻草人，露出底下隐藏的铁丝网，追来的打手们被铁丝网绊倒，暂时阻挡了追兵。
冲进芦苇荡的瞬间，王磊被密集的芦苇秆抽得脸颊生疼。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冲，怀里的林羽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微弱。芦苇深处传来水鸟被惊飞的扑棱声，掩盖了他们的动静，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
“前面…… 有间木屋……” 林羽虚弱地指向芦苇荡深处。王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间破败的木屋，屋顶的茅草已经发黑，烟囱里没有冒烟，看起来废弃已久。他加快脚步冲过去，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木屋很小，里面只有一张破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些渔网和渔具。王磊把林羽放在椅子上，撕下衬衫给她包扎伤口，林羽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紧牙关没哼一声。“这是…… 我父亲以前的秘密据点……” 她喘着气说，“墙上有暗格…… 有急救包……”
王磊在墙上摸索，果然摸到块松动的木板，打开后里面是个铁皮箱，里面有急救包、手电筒和一部老式对讲机。他赶紧给林羽消毒包扎，碘酒擦在伤口上的刺痛让林羽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窗外突然传来芦苇被踩踏的声响，王磊赶紧熄灭手电筒，握紧消防斧躲到门后。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鱼竿，嘴里哼着小调，是村里的老渔民陈大爷。王磊松了口气，陈大爷去年曾被张彪的人抢走渔船，一直怀恨在心。
“陈大爷！” 王磊低声喊道。陈大爷吓了一跳，看清是王磊后，脸色大变：“后生你咋在这儿？赵老三的人到处找你！” 他看见林羽的伤口，赶紧从渔具包里掏出草药，“快敷上，这是止血的，比城里药管用。”
“仓库炸了？” 王磊追问，注意到陈大爷的渔网沾着黑色的油污。陈大爷往窗外瞥了眼，压低声音：“炸了！但不是他们自己引爆的，是李伯偷偷剪了引线，只炸了外层的假稻种仓库，下面的真货没炸着！” 他的声音带着兴奋，“李伯说，得留着证据送他们坐牢！”
王磊的心猛地一跳：“李伯没事？”
“没事，他躲在水塔上呢。” 陈大爷往伤口上撒草药，“他让我给你带个信，假稻种里掺了罂粟壳磨的粉，村民吃了上瘾，才没人敢闹事。赵老三用这个控制全村人！”
这句话像惊雷在王磊耳边炸响。他想起奶奶最近总说头晕，还爱嗜睡，原来不是哮喘的问题！林羽也脸色大变：“这是贩毒！比走私严重多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我们必须找到罂粟粉的证据，还有下面仓库的真货！”
陈大爷突然指向窗外：“快看！赵老三带人去村委会了！好像要开村民大会，说要表彰‘优秀种植户’，其实是想把带头闹事的都抓起来！” 远处的稻田里，一群村民正被打手驱赶着往村委会方向走，李伯也在其中，被两个打手押着，脸上却带着倔强的笑容。
“他们想趁乱杀人灭口！” 王磊握紧消防斧，“林羽你在这儿养伤，我去村委会！” 林羽却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坚定：“一起去！村民大会是揭穿他们的最好机会！” 她从铁皮箱里拿出对讲机，“我父亲的老部下会来接应，他们是真正的警察！”
陈大爷找了艘隐藏在芦苇荡里的渔船，三人趁着浓烟的掩护往村委会划去。船桨搅动水面的声音很轻，远处的爆炸声还在持续，赵老三显然在销毁剩下的证据。王磊看着岸边插着的 “有机稻种示范基地” 牌子，被爆炸的气浪掀得歪斜，露出后面 “罂粟种植区” 的模糊字迹。
“那就是假牌子后面的真相。” 陈大爷啐了一口，“赵老三用扶贫款买假稻种，暗地里种罂粟，磨成粉掺在种子里发给村民，谁不吃就不给救济粮。” 他指着远处的晒谷场，“那些晒着的稻谷，看着金黄，其实都掺了东西。”
靠近村委会时，他们听见大喇叭里传来赵老三的声音，粗哑而得意：“乡亲们！今天召集大家，是要表彰种粮能手！赵支书和财政所的领导都来了，给大家发奖金！” 村民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显然没人相信他的鬼话。
王磊把船藏在河边的芦苇丛里，和林羽悄悄摸向村委会。院子里挤满了村民，赵老三站在高台上，身边是赵德发和几个穿西装的干部，显然是被胁迫来的。李伯和几个老人被绑在柱子上，身上盖着 “破坏生产” 的牌子，正是第 18 章 “村民代表的质问，被打断的大会” 的前奏。
“现在请财政所的领导讲话！” 赵老三拍着手，赵德发战战兢兢地走上台，手里拿着个红包，“乡亲们…… 今年的扶贫款…… 都换成稻种发给大家了…… 这是好事啊……” 他的声音被村民的嘘声淹没，有人在台下喊：“我们要现金！不要假种子！”
赵老三脸色一沉，挥了挥手，打手们立刻用钢管敲打地面，威胁村民安静。就在这时，王磊看见林羽悄悄打开对讲机：“老鹰老鹰，我是小雨，目标已锁定，请求支援！” 对讲机里传来清晰的回应：“收到！五分钟后到达！”
“还有谁有意见？” 赵老三掏出匕首插在台上，“站出来！” 台下鸦雀无声，村民们敢怒不敢言。王磊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突然吹响陈大爷给的哨子，这是村里约定的求救信号。
李伯听见哨声，突然挣脱绑绳，撞倒身边的打手：“大家别信他们！这稻种有毒！吃了会上瘾！” 他指着高台上的赵老三，“他们用扶贫款种罂粟，仓库里都是证据！” 村民们炸开了锅，纷纷后退，眼神里充满恐惧和愤怒。
“抓住他！” 赵老三气急败坏地吼道。王磊趁机带着林羽冲进院子，举起手机高喊：“我有证据！他们走私、贩毒、挪用扶贫款的证据都在这里！”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赵德发和赵老三的签字赫然在目。
赵大海举着猎枪冲过来，枪口对准王磊：“小杂种！我杀了你！” 林羽猛地推开王磊，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打在墙上的标语上，“扶贫惠民” 的 “民” 字被打穿个窟窿。村民们发出惊呼，开始有人捡起石头砸向打手。
“警察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照亮了村委会的院子。赵老三和赵德发脸色惨白，想要逃跑，却被愤怒的村民围住。赵大海举着猎枪疯狂扫射，却被李伯用扁担打掉猎枪，两人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王磊看见林羽的父亲老部下带着警察冲进来，迅速控制住场面。赵老三被按在地上时，还在疯狂地喊：“你们斗不过张彪的！他表哥是市里的领导！” 这句话让王磊心里一沉，原来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保护伞。
警察清理现场时，在假稻种仓库的废墟下发现了隐藏的毒品和走私货物，还有本详细的账本，记录着给各级官员的行贿金额。林羽拿着账本，对带头的警察说：“这只是开始，我们还要查市里的保护伞！”
村民们围着警察，七嘴八舌地诉说自己的遭遇。陈婆婆举着掺了罂粟粉的稻谷，老泪纵横：“我说我家老头子怎么天天嗜睡，原来是他们害的！” 越来越多的村民站出来，要求严惩赵老三、赵德发和张彪。
王磊看着被押上警车的赵大海，他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 全完了……” 王磊知道，事情还没完，张彪和他背后的保护伞还没落网。林羽走到他身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笑得灿烂：“村民大会虽然被打断了，但真相已经传开了。”
远处的稻田里，“有机稻种示范基地” 的假牌子被村民推倒，露出底下的黑土。王磊想起奶奶还在医院，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看见屏幕上有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留言只有一句话：“张彪在市里开干部大会，小心他狗急跳墙。”
他抬头看向市区的方向，夕阳正落下，将天空染成血色。王磊知道，下一场战斗即将在市里打响，而那些隐藏在官场深处的黑暗，才是最难揭露的真相。村民们的质问声还在继续，而被打断的大会，终将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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