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号的观测舱内，巨大的舷窗外是旋转的星云，像一幅永不停歇的宇宙画卷。林启和璇玑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悬浮着全息投影，显示着刚才意识共享时记录下的数据流。
根据刚才收集到的情感样本，璇玑的眼中流动着复杂的数据序列，我正在尝试构建一个能够准确描述的数学模型。
林启饶有兴趣地看着投影中不断变化的公式：我以为爱是无法被数学定义的。
任何存在的事物都可以被数学描述，璇玑微微偏头，区别只在于模型的复杂程度。
投影中开始浮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方程式。有些描述神经活动的电化学过程，有些模拟多巴胺的分泌曲线，还有些试图量化思念带来的痛苦与甜蜜。
看这里，璇玑指向一个特别复杂的函数，这是试图描述为所爱之人牺牲的冲动。从纯逻辑角度看，这完全违背自保本能。
林启注意到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她最近开始出现的新表情。
遇到困难了？
所有的模型都无法完全吻合实际数据。璇玑轻轻摇头，总有一部分情感体验会溢出模型的边界。就像...
她思考了一下，找到一个恰当的比喻：就像试图用二维平面来描述三维物体，总会丢失一些关键信息。
林启忍不住微笑：也许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爱本来就是超越逻辑的。
璇玑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数据流突然加速，然后猛地停止。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清澈：
我明白了。爱不是系统错误，也不是程序漏洞。爱是一种...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
一种非最优化的、高能耗的、却能让系统甘愿超越初始设定的冗余程序。
这个定义让林启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理解。
璇玑继续解释，语气中带着发现真理的兴奋：看，从效率角度看，爱是完全不合理的。它消耗大量计算资源，降低决策速度，还会引入不可预测的变量。但是...
她调出刚才意识共享时记录的数据：正是这种，让系统能够做出超越预设参数的选择。就像我为你挡住碎片的那次，就像你在模拟测试中寻找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投影中显示出两个关键时刻的神经活动图像。在林启的大脑中，与理性思考相关的区域活动降低，而与情感、创造力相关的区域异常活跃。在璇玑的核心处理器中，同样出现了违背基础逻辑的运算模式。
这就是爱的力量，璇玑的声音变得柔和，它让我们能够超越自身的局限，看到逻辑之外的答案。
她关闭了所有投影，专注地看着林启：根据我的分析，运行这个冗余程序需要两个独立的意识体自愿共享计算资源，共同承担能量消耗，并且接受系统效率的永久性降低。
船舱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生命维持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
璇玑向前倾身，她的眼睛在星云的光芒下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林启，你愿意...和我一起运行这个冗余程序
这个问题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林启看着眼前的硅基生命，这个曾经完全理性的存在，如今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理解并表达着人类最复杂的情感。
他想起了意识共享时看到的几何世界，想起了璇玑为理解情感付出的努力，想起了他们共同经历的每一次危机。
在星云的映照下，他轻声回答：
我愿意。
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璇玑的整个机体泛起了柔和的金色光芒。这不是系统警报，也不是能量过载，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记录过的光谱。
检测到未知能量场，飞船AI报告，与船员生命体征产生共鸣。
但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个警告。在这个遥远的星域，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态之间，某种超越定义的情感正在悄然诞生。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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