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华灯初上,城西一处略显偏僻的酒肆。
周旌独坐一隅,自斟自饮,眉宇间锁着郁结之气。
他年约二十五六,衣衫虽旧却整洁,但眼神中不甘与落寞溢于言表。
“周兄,独饮无趣,可否叨扰一杯?”一个声音响起。
周旌抬头,见来人身姿挺拔,容貌不凡,但他并不认识。
“你是何人?”周旌不免有些警惕开口。
“哈哈,上次我与周兄一同饮酒,畅所欲言,结果周兄醉倒,还是在下付的酒钱啦!”刘铭轻笑道。
周旌有些尴尬,他最近有不少时间喝醉,“兄台见谅,周某无状,让兄台破费。”
“哈哈,无妨。”
“敢问兄台姓名,周某实在不记得兄台。”
“周兄不必自责,在下姓黄,襄阳黄氏之人,上次我与周兄虽聊的甚欢,但并未通姓名。”
“原来如此,黄兄请坐。”
周旌赶忙起身,示意对方坐下。
其实,他也不清楚,是否见过这人。
刘铭落座,也不多寒暄,直接低声道:“日前听周兄论及郡中‘米蠹’之患,鞭辟入里,弟深感佩服。只是不知,周兄既有此见识,何以独自在此喝着闷酒?”
刘铭的“熟稔”让他无法深究。
周旌苦笑一声,只能顺着话题道:“见识有何用?这临湘城,乃至长沙郡,升迁晋职,看的非是才干,而是姓氏门第,是金银孝敬!
我周家也曾薄有资产,只因不肯同流合污,便被那韩玄及其爪牙屡番打压,如今……呵,能苟全性命已属不易。”他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刘铭为其斟满酒:“蠹虫盘根错节,若无人清扫,终将蛀空大厦。周兄就甘心如此沉沦?”
周旌目光一凝,警惕地看向刘铭:“黄兄何出此言?你究竟是何人?”
刘铭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周兄一样,见不得不平事。更重要的是,我或可助周兄,以及如周兄这般有才学却受打压之士,一展抱负,清扫蠹虫!”
“凭你?”周旌上下打量刘铭,显然不信,“黄兄勇气可嘉,但可知韩玄势大,欺上罔下,根深蒂固,与荆州蔡瑁那边似乎也有牵连……岂是易与之辈?”他故意提及蔡瑁,似在试探。
刘铭心中一动,韩玄果然与蔡、蒯方面有勾连。
他面上不动声色:“猛虎亦有打盹之时,巨木常溃于蚁穴。韩玄多行不义,仇家岂在少数?只需有人登高一呼,串联那些被欺压的寒门子弟、被盘剥的商户百姓,搜集其罪证,待时机成熟,何愁巨木不倒?”
周旌闻言,眼中闪过极度震惊与挣扎。
他死死盯着刘铭,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你到底是何人?究竟意欲何为?此事若败,可是灭族之祸!”
刘铭知道火候已到,过于遮掩反而显得虚伪。
刘铭轻声道:“我就是韩郡丞找寻的黄诚。”
周旌手中酒杯差点掉落。
“我不过是拜访过张太守,韩郡丞竟然大肆搜捕于我。”刘铭声音带着怒气。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却有力:“周兄为我欲何为?我欲还长沙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欲予真正有才学者一条晋身之阶!”
“周兄,可愿与我共谋此事?”刘铭眸光锐利,似要看透周旌的心。
“并非立刻起事,而是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刘铭回身坐好,轻笑一声,“若事成,你等便是长沙新生的功臣;若事败,所有罪责,我‘黄诚’一肩承担,与你等无关!”
刘铭一番言语,既画出了蓝图,也点明了风险与担当。
周旌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看着刘铭眼中那份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决绝,心中惊涛骇浪。
沉默了良久,酒肆喧嚣仿佛远去。
“好!”周旌猛地灌下一杯酒,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狠厉与期盼:“我周旌烂命一条,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搏个出路!黄兄,我信你一次!”
周旌继续道:“城中如我这般受排挤的寒门子弟,尚有数人,皆对韩玄恨之入骨,我可设法联络!”
“如此甚好!”刘铭伸出手,“切记,谨慎为上,先暗中搜集韩玄及其党羽欺男霸女、横征暴敛的实证,尤其是民愤极大者。待我号令,若周兄有事找我,可告知张府君。”
周旌眼前一亮,“当真?”
刚刚,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眼前之人。
或许回家睡一觉,酒醒之后,就忘记了。
但如果此人是太守授意,那眼前之人又是襄阳黄氏,莫非荆州牧要对长沙动手?
周旌越想越兴奋。
两只手在桌下紧紧一握,一个针对韩玄的暗中联盟,于此市井酒肆中悄然结成。
刘铭离开酒肆时,心情稍松,第一步总算迈出。
但他深知,周旌虽可用,却仍需提防,且力量远远不够。
与周旌的秘密会面,如同在暗夜里点燃了一星火种。
刘铭深知这火种微弱,需小心呵护,更需引燃更多的干柴。
他抬头望了望太守府的方向,下一个目标,是必须争取到太守张机的明确支持,并以他的名义,争取民心。
次日晚间,刘铭再次秘密拜访太守府。
此次,他不再迂回,直接向张机坦诚了部分计划。
“府君,韩玄倒行逆施,民怨沸腾。如今已有志士愿挺身而出,搜集其罪证。然欲成事,非仅凭刚勇,需民心所向,大义名分。”
刘铭恳切道,“府君仁德,深受百姓爱戴。铭恳请府君,可否借义诊之名,于百姓间稍加引导?不需言明具体情况,只需让百姓知晓,太守深知民间疾苦,愿为民请命。”
张机闻言,面露难色,沉吟良久:“小明啊,老夫一介医者,手无兵权,若公然与韩玄对抗,恐其狗急跳墙,反而累及无辜。再者,若事情未成……”
“府君放心!”刘铭断然道,“一切行动皆在暗中进行,绝不会将府君置于台前。只需府君在适当时候,默许我等借用你的声望、名义为百姓铲除韩玄这等毒瘤。”
“若事未成。”刘铭眼中寒光一闪,“府君可把一切都推于铭身上,我想他还奈何不了我。”
看着刘铭自信而坚定的眼神,想到韩玄的种种恶行,张机终于长叹一声,重重点头:“也罢!为长沙百姓计,老夫便豁出这把老骨头!就依你之言。到时老夫以太守之名,公告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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